智能哲学:“学以成人”与“机器学习”
文/周剑铭 柳渝
摘要:
“智能哲学”研究人的智能和人工智能的复杂层次关系。人不仅是区别于动物的智人种属,而且是文明和文化化的人,人通过学习而实现个人智能的自我更新和整合,人类社会在世代更新中整合发展,不存在种属淘汰式的进化,也不会有对“智人”的替代或“人类的终结”。“机器学习”是对“人的学习”这种能力以物理和虚拟模式的模仿,“机器学习”的能力是对人的经验、信息、数据的整合模型化,机器在某种能力上(算法和代理agent)可以超过人,但人、机之间的层次是机器无法超越的,而人则可以在实现人、机关系的不断整合中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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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哲学:(“存在”的)“形而上学”还是“学问”?
二、智能哲学:“世界3”与“第三问题”
三、模仿与“机器学习”四、“人类未来“的哲学问题
四、“人类未来“的哲学问题
一、哲学:(“存在”的)“形而上学”还是“学问”?
西方哲学的主流从其起源(形而上学meta-physics)到存在论(ontology),到对形而上学的批判和哲学的危机,都是对包括人在内的世界以客观性方式的理性化研究,哲学的主要表达和研究方式就是“语言”;西方哲学中的非理性主义无法使“存在”自己以理性方式在哲学理论中有效地表达出来,只能以否定形而上学的方式去克服形而上学对“存在”的遗忘,但依然以“形而上学”的形式研究“非存在”这样的悖论性的非理性主义对象,无论是理性主义或非理性主义都难以克服“存在者”与“存在”(Being of beings此在Dasein)这种自我缠绕的理性困境。
中国文化和中国传统学术思想没有一门哲学或“哲学学”(philosophy logy)这样的学科理论,因此也就没有meta-physics或存在者的存在等这样的理论关系的困境。中文的“形而上学”中的“形”作动词用,是“成”或“化”的意思,作为学术方法,“形”就是广义的“阐释”,“形而上学”就是人的实践理性,是人的理性的证实,对于中国哲学来说,存在是人性与历史性的统一,存在是存在者的所有路径的求和(借用一个物理学术语Fernman sum-over-paths),“历史的今天”是存在与存在者的一致性,“大象无形”是中国哲学的表现方式,“天人合一”是中国思想的实践理性。
中国传统学术活动并不以理论和逻辑形式见长,古代中国没有专门分化的学科学理论和学科专业化的学者,经验、知识、理性、人生、社会、政治、经济、日常等等从蒙昧到自觉理性是一个统一的历史实时过程,个人知性与社会理性是通过“学问”这种方式进行的,学问不单纯是“学习”或“模仿”,不仅仅是理性地“思维”和表达,更是秉赋、师承、自觉、和知行合一的“学问”之道。
二、智能哲学:“世界3”与“第三问题”
在哲学理论中第一次不以非理性的方式对西方传统哲学的基本框架体系的突破是波普(K. R. Popper,1902-1994)的“世界3”理论,不同于传统哲学在主、客观之间的纠缠,也不同于非理性主义对主、客基本模式的否定,波普意识到了知识的自主性和自主创造性问题,但“世界3”理论并没有得到有力的支持和继续深入展开,困难在于,“世界3”理论没有提供一个与传统哲学中的“主、 客”关系不同的三方关系模式,物理学中的著名的“三体问题”无解是建立在可确信的物理体系与物理定律的基础上,但哲学理论中没有这样的前提条件,所以“世界3”理论只是一个概念关系,没有一个可供展开研究的理论平台,这种困难我们称之为“第三问题”。“第三问题”的提出把西方哲学中的理性主义与非主流的非理性主义的理论对立困境转移到“确定性与不确定性”关系的理论中来,在科学与文化、中西文化这两种“两种文化”的融会中建立起新的体系平台。
“智能哲学”研究人的智能和人工智能之间的层次关系,把西方传统的主、客关系理论经由波普的世界3概念和算法理论中的不确定性问题(NP)理论结合,把“不确定性”(Nondeterminism)发展为存在论和认识论之外的第三问题的研究论域:人与人的智能、人工智能的三方关系。
“智能哲学”承继了西方工具理性的精粹(算法论)和西方人文学术理论的基本框架体系,跨越了科学与文化这兩种文化的鸿沟,并把中国文化中人的内在性本质和超越层次的中国思想融入西方学术思想的严谨体系中,找到了从图灵机、不可判定性问题、人工智能之间内在的一致性和层次性,把图灵提出的“模仿游戏”模式发展为智能哲学的基夲理论研究和试验模型。
“智能哲学”是在中国文化环境中融合西方文化和世界最前沿科学思想而产生和正在生长中的一种哲学基本理论,是传统中国学术思想的具有实时性的现代化实践。
三、模仿与“机器学习”
以语言(广义的符号串)表达的知识与知识的形式化表达是一致的,这是算法、逻辑和逻辑演绎的理性统一性本质;但算法可计算的和逻辑可判定的并不等于是可理解的,更不用说“不可判定问题”了;“理解”是人的秉赋和可以赋予的一种本质性。人通过学习而达到对万事万物、包括对自己的理解,这才是人不断上升进步的阶梯。人可以实现理性的证明与直觉和经验的证实的一致性。人的智能基于学习和理解,而人工智能基于模仿,“机器学习”是模仿人的学习,不具有自身本质的可理解性,使知识、人性融为一体。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学”与“习”是不可分的过程,子曰:“学而时习之”, “学”之于人,“习”之于己,谓之“习得”,强调了个人在“学习”中的主体性,“学习”就是个人的主体过程。人首先是在历史环境中无意识地、自然而然地学习,首先得到人的语言和基本生存能力,然后有意识的去主动学习和理解,使知识、人性融为一体。
西方文化传统重在知识,“学”在致“知”,从苏格拉底的“知识就是美德”到培根的“知识就是力量”,学习(study)主要是指知识(包括关于人的知识)的学习,虽然知识的学习于人是不可或缺的,知识的积累和进化是人类文明最主要的组成部份和动力,但片面强调这种知识性的学习也会产生对人自身主体性的困惑。似乎是在“机器学习”这个概念中,人们才领悟到机器是由人“模仿”人的神经系统而使机器得到“学习”能力的,而且主要是指人在计算机中“建模(modeling)”方式的模仿。实际上这里隐含了模仿的三个层次,首先是人对神经网络的模仿(imitating)而得到ANN这种“机器代理”(Agent),然后是在“算法计算”的通用计算机中建模(modeling)ANN,然后才是机器的学习训练(“有监督”或“无监督的”机器学习)以得到机器的人工智能。
四、“人类未来”的哲学问题
人类摆脱了进化论的自然规律而成为社会化的人,从中国文化的本质看,人性永远是流变地超越自我的文明化、文化化过程。人类是所有种族的世界共同体,人类不会有种属淘汰的进化,另一方面,自由发展的个性是人性自我创造之源,在这个意义上,人类社会不会出现“无用之人”这种未来的“历史”,也不会有“人类的终结”。从无意识地学习到自觉地学习,是人类文明和文化化的机制,“为之,人也;舍之,禽兽也。“(荀子,劝学)人只有依靠不断的自我更新,不断地向着人性化的高端攀登,才能保持人性和人性的进步。
中国传统文化、中国思想、典籍和中国古代学术活动中浩瀚的内容所具有的现代价值是无法估量的,面对今天的爆发的人工智能对人类地位的挑战,具有无法替代的意义,有着古老传统和中心地位的西方哲学因自己的危机而使自己在理论学科中的边缘化实际上可以看作是“人类的终结”这种的“预言“的预演版,但中国哲学和中国思想能够面对这种对人的底线的挑战,这种信心来自中国文化的历史本质性,来自历史与时间的同质性:物理的宇宙、生命、人与世界以及虚拟世界只能最终在时间中被证实或证实自己,我们所具有这种历史实时(actual time)唯一性,是人类的伦理尊严的基石。
(节选自作者"爱思想"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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