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尼采说,上帝死了。人类确立了自身的主体性。而后,人类又在技术的高速发展中走向迷雾。赛博空间中庞大的数据,改造了人类的“身体”。十九世纪以来形成的现代人文话语,正在遭遇严重的挑战。
“身体”作为一个生成性的存在,它在赛博时代的建构促成了碳基生命体的“革命之路”。信息技术高速发展的时代,也正是碳基生物坠落的过程。数据成为人类“身体”的一部分,让人类肉身成为数据身体,人类由此变成“后人类”。
小说《独角兽》正呈现了人工智能叙事中“后人类”的“身体”和界线。它提出了一系列问题:在赛博空间中,人类是怎么变成 “后人类”?“后人类”的“身体”意味着什么?
除去人类中心主义的痼疾,生命形式的存在可以是多样的。数据与人类的交互,构成一具虚拟的“身体”。这一方面彰显着信息获得了“肉身”,另一方面也表明人类的概念正在逐步“变形”最显而易见的例子,手机如今已经成为人类延伸的“器官”。而且,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造人,科学家也是根据人类的形象造“人”。人工智能的出现,更昭示着这种不断具体的虚拟性的“生成”。而这种“变形”与“生成”,于认同无涉,已然是今天的现实。
今天,我们对“后人类”的叙述从未断绝。菲利普·K·迪克等人的科幻小说、《银翼杀手》《攻壳机战动队》等一系列科幻电影中人类的各种衍生形态:复制人、电子人、生化人等。其中焦点,无外乎是对人类“身体”与“意识”的思考。在这些叙述中,叙述者在时间维度上虽然都指向未来,但实际上关注的是当下。就如《独角兽》中所写的:“人工智能统治地球的未来,不再有朦胧的月光,闪电照亮的是金属的雕像,而闪电的间隙是黑暗。”这个“黑暗”指的是什么呢?是当下对未来投射的恐惧。
这种对当下的关注,指涉的是一个关键的问题:在这个“后人类”时代,人类如何面对技术的挤压与改造,我们又该如何改变人类的现状。它们关乎人与外部社会之间生产与被生产的关系变迁。人工智能作为技术文明的镜像,不仅投射出人类对逐渐丧失主体性的恐惧,更反映了这个世界在逐步智能化的同时也日渐技术化、工具化。在这个过程中,它似乎从一个有血有肉的生活空间,变成数据堆砌的冷酷仙境。
以当下为中轴线,与未来对立的正是过去的世界。正因为那些存活于过去世界中柔软的生命质地,我们对肉体凡胎寄托了更多“情”的可能。与此形成对立面的,是对数据、人工智能、基因工程等技术在人类“身体”所进行的异化产生的恐惧与反抗。一方面,这种异化逐步压抑乃至取消人类的主体性;另一方面,人类的“身体”又不可阻挡地被裹挟进新的主体当中,与那些人为创造出来的客体新“身体”互相纠缠。
当下人类的生存境况如此焦灼,后人类的“身体”深陷被重构的危机,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剩下什么呢?在机械的算法和冰冷的电路背后,应是“此情可待成追忆”。
在小说中,“我”问自己:“在这样一个后人类时代,我究竟应该记住什么?”
只要记忆尚存,生命就能不灭。在小说最后,时间已来到二十一世纪的末端,人工智能Alpha-3念兹在兹的仍是关于艾轲的记忆:“我要带走这个记忆。”这个记忆恍然若梦,它讲述了艾轲在山林中所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唯记忆如梦,才生成了生命的意义,成为“后人类”时代中永远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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