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靈犀/OpenAI宮鬥戲中的羅生門\李靈修

圖：微軟雖然在OpenAI投資了130億美元，但不能在董事會擁有席位。

OpenAI宮鬥戲一波三折，創始人阿爾特曼（Sam Altma）亦能峰迴路轉地重新掌舵。圍觀群眾連續吃瓜數日，始終有個問題沒想明白：既然最大的投資人──微軟是力挺阿爾特曼的，公司員工也大多站在他那一邊，那麼董事會當初怎麼能搞出「政變」呢？這一切都要從OpenAI獨特的公司治理架構說起。

早在創建之初，OpenAI就立志成為一個只接受捐贈，不受任何資本及個人控制的非營利組織，同時承諾對外開放技術專利與研究成果，以實現將AI（人工智能）紅利面向公眾「OPEN」的初心。

公益性與盈利性的艱難取捨

然而，大模型訓練需要龐大的資金及資源支持。在最主要投資人──馬斯克（Elon Musk）與公司分道揚鑣的時候，OpenAI便意識到，現有的經營模式阻礙了自身的發展。也因此，創始團隊搭建了一個異常「糾結」的治理架構：在非營利母公司OpenAI Inc旗下，再創建一個有限盈利子公司OpenAI Global。

該架構之所以稱為「糾結」，是因為OpenAI努力在公益性與盈利性之間尋找平衡，試圖協調好長期目標與短期回報的矛盾，但這也為日後的宮鬥戲碼埋下伏筆。

2019年，微軟與OpenAI確立戰略合作夥伴關係，斥資130億美元投資OpenAI Global，但微軟在OpenAI Inc董事會裏並不擁有席位，無權干涉公司的人事任免，充其量算是最大的外部合夥人。

須着重強調的是，OpenAI與微軟簽署了一個極為複雜的股權投資協議。按照協議，OpenAI未來利潤將按照四個階段進行分配：第一階段，優先保證馬斯克等首批投資者收回初始資本；第二階段，微軟有權獲得OpenAI盈利後的75%利潤，直至收回初始的130億美元投資；第三階段，當公司利潤達到920億美元後，微軟的分配比例將下降至49%；第四階段，當公司利潤達到1500億美元後，微軟所持股份將無償轉讓給OpenAI Inc。

所有權與管理權的嚴重失衡

微軟的定位更像是一個逐步退出的財務投資者，而OpenAI真正的主宰是母公司（非盈利組織）的董事會。根據公司章程，董事會是「OpenAI所有活動的總體管理機構」，但董事會成員卻都不是公司股東（包括阿爾特曼本人）。這裏就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公司的所有權與管理權嚴重不對等。

OpenAI宮鬥戲的前奏，發生在月初召開的首屆開發者大會上，阿爾特曼宣布支持開發者創建自定義模型GPTs，並計劃上線應用商店「GPT Store」。此舉對外釋放出一個明確信號：OpenAI要開始全面商業化了。另據媒體報道，阿爾特曼暗地裏正與中東金主商討，成立一家AI芯片公司，同時還有意與前蘋果公司首席設計師艾維（Jony Ive）合作，打造AI硬件產品。

阿爾特曼的連番操作引發了另一董事會成員──OpenAI首席科學家蘇茨克沃（Ilya Sutskever）的不滿。在蘇茨克沃看來，眼下的AI技術仍未完成「道德對齊」、監管環境亦不完備，過度商業化只會將人類社會陷入危險境地。他因此聯合其他成員「彈劾」阿爾特曼，指責後者不僅「喪失信仰」，而且「對組織不老實」。

如此看來，外人眼中的「OpenAI政變」，其實在公司治理架構下，合法合規也合情。只不過阿爾特曼的最終回歸，究竟定性為「邪不壓正」抑或「倒向資方」，未來留給時間作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