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建设与平台可持续发展丨生态闭环专题

这是本刊的第1320篇原创文章

“前言：流量从公域转到私域，品牌、商家和平台开始有意识的积累用户资产。为了不再为第三方平台“做嫁衣”，通过对外链的控制，各平台的意图昭然若揭，试图通过将商家、品牌和消费者引入自营平台，完成社交电商“内循环”，“生态闭环”蓝图初步展开。

“流量”“内容”是平台坚定“闭环”的底气，但从整个数字商业发展路径来看，“生态闭环”是否就是平台未来发展趋势尚且存疑。

但打造生态闭环不应当是平台独自的狂欢，平台闭环化是否与互联网“开放、平等、协作、快速、分享”的精神相违背、未来的发展趋势究竟会如何......基于从不同视角，或许能更全面客观的讨论出打造生态闭环的优与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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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系统（ecosystem）是由生物群落及其生存环境共同组成的动态平衡系统。生态系统的范围可大可小，视乎我们考察和关心的对象。生态系统概念有两个重点：一是其组成，即由生物群落及其生存环境共同组成；二是动态性。

不仅生态系统内生物群落之间、生物与环境之间相互影响，时刻进行着物质和能量的交换，不同生态系统之间，也存在物质和能量的交换，而特定的生态系统常常是更大范围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因此，生态系统的平衡是一种动态平衡。

源于自然科学研究范畴的生态和生态系统概念，如今也已被广泛借用以描述社会经济现象。

随着平台——无论是基于社交、内容生产和分享的平台还是基于商品交易和服务提供的平台——的兴起，平台生态的概念应运而生。

平台化已经成为诸多企业商业模式和竞争策略的核心；而通过各种政务平台提供优质的公共服务，也正成为智慧城市建设的题中之义。

近年来，平台化策略中，平台生态闭环化现象引人关注。

所谓平台生态闭环，简言之，就是弱化平台和更大生态系统中其他平台和主体之间的交流合作，强化平台内部的产业链建设，在平台内这一相对“封闭”的生态系统内进行导流，形成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般相对自给自足的“内循环”。平台生态闭环化其实也是一种平台建设和发展的内卷化表现。

平台和生态系统一样，是一个可以有不同范围或边界设定的相对笼统的概念，更何况性质不同的平台，其所承载、孕育或涵化的产品、内容、服务、功能各不相同，因此，平台到底应该走什么样的发展之路，也许不能一概而论，一如世界上不同国家选择什么样的发展道路，需要结合自身国情一样。

有些国家本身资源禀赋有限，不同的生产要素的质和量很不均衡，其发展必须仰赖更大范围的国际经贸和人才交流合作，扬长避短，通过发挥其优势领域的竞争力，在全球化、区域化分工合作中定位其最佳发展模式。

有些国家自身资源禀赋总体不错，但资源结构也具有明显短板，人口众多，经济体量大，在这种情况下，其国民经济和社会想要保持平稳发展，需要同时兼顾国内循环和全球市场，既确保国计民生的底线自主可控，也最大限度地利用全球化产业分工和技术流动带来的红利，为国家发展助力。

面对全球化或多边开放，不同国家之所以有进取型和保守型的不同政策取向，一方面固然是不同国家的资源禀赋和其全球产业链中的竞争力差异所致。

但另一方面，也取决于不同国家对全球化分工协作体系或生态环境的评估，特别是对由有关贸易协定及其变更所带来的风险和收益的综合评估。

平台作为一个生态系统，固然和其所处的环境需要进行各种动态交流，但无论就产品或服务的上下游供应还是技术和系统的战略性协同互补，是否着力打造一个相对完整、封闭、可控的全生态自主策略联盟，还是奉行类似国际关系中的“不结盟”原则，与环境中所有其他关联平台或主体进行无差别/歧视的分工协作，仍是平台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面临的选择。

从现实情况看，不少平台的选择实际上形成了某种生态闭环，即以平台内循环或策略同盟间排他性合作为主的模式，而把环境中能提供类似功能或服务的其他平台特别是具有竞争性的其他平台或服务商排除在导流目标之外。

这种平台生态闭环现象，某种意义上对应于当今世界上存在的所谓“逆全球化”趋势。

英国脱欧，美国特朗普政府过去四年的修墙退群，皆是这种内卷闭环趋势的表现。平台选择闭环策略，通常无非是内外因素综合权衡的结果。

内部动机是形成更加紧密互利的策略同盟，通过建立全产业链自主或准自主内部协调的可控模式，降低成本和产销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

外部动机则通常是作为一种对不成熟甚至“不公平”“不健康”的外部产业竞争环境的抵御机制，特别是当合作双方对责任和权利的理解和期待差距过大，而业内又无广为接受的通行原则可以遵循时，合作常常变得非常困难，甚至业已缔结的合作关系也常常因为外部环境的快速变化而变得紧张。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谈判成本还是合作带来的不确定和潜在风险，可能超过平台愿意承受的范围，于是平台转而选择相对自主可控的生态闭环这类更为“安稳”的策略，便也不难理解。

由此可见，平台生态闭环现象的出现，从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是平台和企业资本逐利和“生存本能”双重驱使下的自然选择：即人们总是倾向于选择风险和收益综合最佳的模式，尤其是面对环境的不确定性时。

但平台闭环策略也是一把双刃剑。

这种闭环对平台内其他部门或结盟合作伙伴的高度依赖，固然降低了议价成本和交易风险，但对平台或企业的创新和开拓能力，可能也是一种温水煮青蛙式的侵蚀，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生态闭环的舒适区常常也会消磨和葬送平台和企业的进取心和饥渴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部其他选择的竞争优势会显现出来，而内部上下游分工合作带来的沟通成本和权责矛盾不断累积，加上社会对商业竞争中排他性做法的舆论压力，以及国家相关产业政策特别是反垄断等监管干预的加强，或会使平台原本的闭环策略的合理性面临挑战。

在最近苹果公司和Facebook有关用户在各种应用使用中对隐私设置的选择权限之争中，苹果CEO库克有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容易走的那条路很少是明智之路”（The path of least resistance is rarely the path of wisdom）。

这也正是《天气预报员》（The Weather Man）电影中那句著名台词所要表达的：难事和正确的事通常是一回事（the harder thing to do and the right thing to do are usually the same thing.）

也许一种合理的选择，是平台在完全闭环策略和完全开放合作策略之间选择某种程度的折中，即一种类似“混合经济”的商业模式，一如我国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发展之路：在确保国家对国计民生有基础性意义的重要产业和产品服务提供方面的安全可控前提下，充分发挥市场对资源配置优化的基础性作用，多种经济形式并存不悖，经济社会发展内外循环双引擎驱动。

平台也一样，其完全可以在做大做强其核心业务的同时，以开放心态和策略，充分利用平台所处的更大的生态环境所能提供的资源配置优势，把自身的发展和更大生态环境的建设和繁荣牢牢结合在一起，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命运共同体。

主动承担平台的社会责任，摒弃急功近利乃至杀鸡取卵式的短视做法，探索一条适合平台特点和性质的可持续发展之路，如此才能行稳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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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丨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金兼斌

责任编辑 | 王钰祺

审核主编 | 王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