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主要创始人张志东：变革如爬坡，需要耐心和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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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整理：杨超

导读：

在鹅厂21周年司庆之际，腾讯乐享「读家」栏目专访腾讯主要创始人Tony，谈公司的组织与文化变革，访谈分为上下两篇，上篇谈组织变革，题为《变革如爬坡，需要耐心和定力》；下篇谈企业文化，题为《用户为本，就是把用户当朋友》。

“耐心和定力”，这是Tony在访谈中提到最多的一句话。

凡是进行大型组织的变革，一定不会太容易，Tony用“爬坡”来形容。鹅厂历史上发生过三次组织变革，前两次变革，鹅厂对市场发展的预见和应对都比较及时，进行得相对顺利。2018年开启的“9·30”变革，在Tony看来，时机来得晚了些，过程中必然会遇到困难、波折甚至反复，越是如此，鹅厂越需要保持耐心和定力，保持开放的心态。

更为重要的是，Tony认为，科技正推动人类社会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相比科技带来的变化，鹅厂变革中面临的问题都是暂时的，作为一家科技巨头，鹅厂人应该放宽视野，站在社会的高度，承担起科技企业应当承担的责任，推动社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鹅厂第三次组织变革需要耐心和定力

读家：2018年9月30日，鹅厂进行了第三次组织变革，Tony怎么评价这次变革？

Tony：这是鹅厂历史上第三次大的组织变革。第一次是2005/06年，鹅厂上市以后，鹅厂进入多个领域，原有的团队结构不能适应，组织变革解决了多元业务与组织架构的矛盾。第二次变革发生在2011/12年， 移动互联网大潮来临，鹅厂原有的组织结构不适应移动互联网，需要通过变革去拥抱移动互联网。

鹅厂这次组织变革的大背景是“A-B-C”时代的到来，即人工智能、大数据和云，这是移动互联网后一个全新的时代。鹅厂如果能在 2015/16年时，“A-B-C”时代显露端倪时就开始变革，也许时间会比较从容。鹅厂是经过一段较长阵痛之后，2018年才开始组织变革，是晚了一些，时间显得有些紧迫。

读家：为什么会慢了？

Tony：舒适区影响了敏感度。鹅厂在2015到17这几年收获了移动互联网的递延红利。这几年也是用户从PC全面转向手机的过程，各业务战线都有高增长的业绩。鹅厂也因此对新时代到来的紧迫性，感受不够深刻。

但鹅厂的组织和文化，还是有很强的自我修正能力。很高兴看到，2018年鹅厂迈出了第三次组织变革的步伐。我是前面二次组织变革的亲历者，第三次变革只是观察者。从观察者角度看，第三次组织变革因为来晚了些，估计难度会比第一次、第二次大很多，需要“爬陡坡”， 而且“坡很陡”， “坑也很多”， 管理层和一线同事都面临很大挑战。这里也祝愿鹅厂能保持耐心和定力，相信这种组织再造，对鹅厂面向云时代的发展，对企业文化的塑造都非常有价值。

读家：组织变革就像“爬坡”，需要耐心和定力，那么如何理解“定力”这个词？

Tony：定力，就是管理层要对长期方向保持坚持，不太在意短期数字的表现，不太计较短期得失。新的云时代有很强的颠覆性，我用“爬坡”来比喻，既然鹅厂选择自我变革的道路，就需要“爬陡坡”，自然不会顺风顺水，在“填坑”的道路上，必然会有挫折、会摔跤。祝愿鹅厂的管理层能有足够的定力，组织上下能有足够的耐心，坚定前行。

“协作”需要组织体系有大的创新

读家：鹅厂新的企业文化里，将合作升级为“协作”，创新升级为“创造”，你如何理解这种变化？

Tony：“协作”和“创造”这两个词，我很欣赏，但估计难度都挺高，不容易做到，这两个词背后，我感觉也和云时代的特点有关联。

在云时代，“协作”这个词有一些开放型生态组织的味道。在这里，我聊一下技术层面的协作，我看到鹅厂过去一年里，大力推动“开源协同”的实践，开始了云时代的“填坑”和“补课”。一年下来，“开源协同”成为鹅厂的普遍共识。期待鹅厂的技术团队继续进化，让鹅厂在云时代能够发挥出技术中台的合力。

除了技术中台建设，未来数据中台、业务中台等基础设施的建设难度估计更大，这种难度超越单纯的技术难度，估计会涉及不少组织矛盾。鹅厂第三次组织变革，去年应该只是第一步，期待还有第二步、第三步的变革。迈向生态型组织和云组织的变革过程，估计不容易，期望鹅厂保持足够耐心和定力。

读家：“协作”对鹅厂的人才体系，是否也提出了新的要求？

Tony：“协作”，可能需要对鹅厂的HR体系进行更大的创新。

比如，“协作”文化对管理者视野和胸怀的要求都很高，不能只有单一经历。鹅厂在高管轮岗和换位机制上的实践还比较少，许多部门负责人在单一岗位上工作很多年，经历比较单一，这也导致不少管理者的思维模式缺少换位思考的锻炼，心态不够开放，这也是制约鹅厂协作水平的地方。

再比如，鹅厂的组织体系，对推动年轻一代领军人才的出现上，贡献还相当的少，组织比较固化。如何能让组织更有活力和生命力？也期望鹅厂的HR体系，在新的变革时代，能够有大的组织机制创新。

“创造”是一个特别令人兴奋的词

读家：“创新”升级为 “创造”， 你是如何理解的？

Tony：“创造” 这个词，是一个挺难的词。大部分企业会选择在“存量市场”上去争取更大的市场份额。鹅厂选择“创造”这个词，意味着要有更高的追求，期望鹅厂在存量之外，能有大的“创造性”推动力。“创造”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鹅厂很幸运，在公司的头20年里，遇到PC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两大科技时代大潮，在这20年里，鹅厂通过QQ、社交网络、微信、支付、小程序等一批创新的连接平台，成为一家大数据+连接服务的类型企业。

在下一个20年，在云的时代，鹅厂能否有更大的存量市场之外的“创造力”？是否能构建更多“底层连接设施”？帮助社会和产业实现更好的连接？

人们把产业互联网比作“互联网的下半场”，如果鹅厂能在下半场，为产业和社会民生构建出更好的“底层连接设施”，能够被其他产业伙伴所整合，支撑产业伙伴在平台上进行社会民生创新和产业连接创新，进而提升社会效率和产业效率，这将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这个目标远比一批大型项目要困难许多，估计鹅厂还处于早期入门摸索阶段，路径尚不清晰，试错路上会遇到不少坑，除了团队经验和智慧外，还需要很强的实干和协作精神，避免闭门造车式自嗨。祝愿鹅厂能在实干中慢慢找到更多“底层连接”的发展路径，为未来的“数字社会”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创造”虽然难度很大，但也是一个令人兴奋的词。

鹅厂应当承担科技企业的责任

读家：互联网下半场，鹅厂在业界面临非常强大的竞争对手，而我们的中台能力和组织能力尚在补课建设中，你如何看待下半场的竞争格局？

Tony：在需求巨大的领域遭遇强大的对手，是很自然的事情，相对于竞争对手，我更关注鹅厂自身的进化速度。

互联网下半场，如果拉长到之后10到20年时间，相信目前还只是很初级的阶段，未来10年里，相信会出现许多颠覆性的新科技，出现许多今天还想象不到的连接方式。整个社会和产业在走向数字化、智能化，对科技、连接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多，这对鹅厂来说，是巨大的可以发挥智慧和创造力的机会。

另一方面，在社会全面数字化的进程中，科技也是一柄双刃剑，数字化大潮会带来许多衍生社会问题，比如，网络暴力、隐私泄露、网络沉溺、信息过载、健康问题、信息劣币驱逐良币等等，科技衍生的社会问题对社会造成困扰。

面对科技带来的困扰，鹅厂需要和自己较劲。期望鹅厂能够持续有力的进化组织，鹅厂人能保持足够耐心和定力，扛得起挫折，并凝聚团队的智慧和汗水，去承担科技企业的社会责任。这些努力，相信也是可以帮助到企业，获得更广阔的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