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工智能时代人类的命运将会怎样？

默剧作为早期的电影形式已经在有声时代被淘汰，但在舞台上却依然是比有声话剧更具穿透力的表演形式。摆脱了语言的束缚，我们可以欣赏任何人的表演，舞台相对银幕的次元优势又能更直接地让人感受到肢体语言的力量。

Jakop Ahlbom 和他的团队带来的这出默剧《一主二仆》是一部充满机械美感和生存哲思的精彩作品。

— 注意，以下内容含有剧透 —

在一个普通的房间里生活着两个外表十分相似的男人。每天早上闹钟一响，他们就按时起床、吃饭、工作。他们的生活有着隐形的刻度，每一个动作都按刻度进行，甚至抛出的苹果也保持了固定的弧线。他们依靠程式化思维达成了肢体上的默契，但心灵上却和陌生人无异，他们并无沟通和交流，连希望对方能帮忙拿一下盘子这样的需求都无法传达。

早餐

两个男人与整个房间的关系也保持着冷漠的依赖。我们可以看到舞台上的床竖过来就变成钢琴，沙发打开其实是个百宝箱，书柜后面原来藏着冰箱，天花板上安装了一套复杂的悬挂装置以服务他们程式化的早餐。在这样一个空间里，任何机械物体出了问题都可能导致他们的生活无法顺利进行（但所有的事情又必须按照既定流程发生）。

为了更好地生活，两个男人制造了一位机器女仆。从《比诺曹》《弗兰肯斯坦》到《银翼杀手》《西部世界》，我们听了许多有关机器人、复制人的故事。这些故事以 “人造人” 为主角，但最终关怀还是指向人类自身：我们优于他们的是什么？我们是否有权去操控他们？人类最终的命运会走向何方？

我相信每一位看过演出的观众都被演女仆的演员所震惊，她对肢体控制精准到变态，即便是我二刷坐在第一排也非常困惑她出现的第一场戏到底是真人还是人偶。她竟然能做到一丁点呼吸感都没有，在全身僵硬成一块木头的同时，头发丝还能带出戏份。

女演员对肢体的控制力惊人

在这样一出充满了机械美感的戏剧中，作者的创作意图却是反机械、反冷漠、反操控的。女仆机器人对周围空间的好奇是带有温度的，她浇过的植物开了花，她拥有的情感似乎更加 “人性化” ，她对程式指令的糟糕执行又体现出一种对人类智慧的调戏和反抗。

机器人是一面镜子，她反射了人类的机械属性，嘲讽了人类冷漠的内心。

在结尾处两位男主人和机器女仆一段长长的混乱争斗之后，矮个子男人混到机器人当中回到舞台，他似乎已经适应了机器人的世界，而高个子男人在震惊和抓狂中崩溃，最终僵化成了机器人偶。房间的墙壁突然脱落，露出一大片森林。小小一方生存空间被打破，人类重新回归自然。小个子男人为机器女仆点起生日蜡烛，给她制造惊喜——他又重新学会了用心去对待生活。

这个结尾我看第二遍的时候才突然明白过来，也许这就是人类在后人工智能时代将去向何方的一种解答：一部分人成为了和机器人无差别的生物，另一部分人类选择了回归人性、回归自然。

我们都知道默剧电影是需要配乐的，而音乐也是这场默剧表演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两位乐手是荷兰有名的另类摇滚乐队 Alamo Race Track，他们在舞台上既是背景也是道具还客串了表演，这种打破配乐和表演界限的方式为整出剧增色不少。

“背景” 音乐

两遍看下来觉得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剧不适合美琪大戏院这么大的场，一楼后排和二楼的观众错过了太多细节，一楼前排的观众视线又低于舞台，同样会错过许多有趣的设计。如果能放到小剧场演出，那就称得上是完美了！

相比后来广泛使用的译名《一主二仆》，我还是更喜欢原来的名字《生存空间》。一方面是前者和《一仆二主》太容易混淆，另一方面是这个名字有剧透嫌疑，主旨上也不如后者深刻。

— THE END —

美琪大戏院正在上演，记得买前排观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