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未来简史》这本书刚发布,就引发了全球关于人工智能以及未来世界的社会形态和生命形态的思考和热议, 当时,在一片好奇和隐忧的声音中,华大董事长和CEO分别发声,公开反对尤瓦尔·赫拉利的观点,认为该书“低估了人类”,“人工智能是个伪命题”,生命时代,基因科技才是真正的“全智能”……
在2017年「造就未来大会」上,华大董事长汪建带着他的实践经历,和我们描绘了有别于“预测”的生命科学时代。
回过头来看当年的这场分享,我们会发现,这几年AI的发展已经远超我们的想象,但基因科学发展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
演讲的最后,我们附上了汪建与尤瓦尔的精彩思辨。
汪建
深圳华大基因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
人类的终极追求是什么?是没完没了的物质?是没完没了的科技?还是活得长一点,活得好一点?
AI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技术,但只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技术,一个工具;而生老病死,脑科学,这是一门基础科学,这里面有太多的未知,这个未知是算不出来的,必须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脚印去认知。技术和科学是不一样的,科学是追求客观真理的过程。
从狩猎到农业到工业到信息时代的更迭,下一个一定是生命时代,在这个时代中,人类将会迎来一个根本性的变化。
我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不太关心跟我无关的科技,我只关心怎么能活得长,活得好,毕竟活着是硬道理,对不对?
我们是怎么活的?一个受精卵的形成,就是一个生命生老病死的的开始,其中的核心就是基因,基因决定了你的RNA转录和你的蛋白质,只有基因能够一变二,二变四。
这就是我今天要讲的问题,基因的存,读,写。
存,存天下可存之物。
每个人都应该把自己的细胞存起来,把所有的物种世世代代存下去,千万别烧了,烧了就没了,“留得青山在”。
读,读天下可读之物。
在显微镜的情况下,我们首先解决了传染性疾病。
人类基因组计划,开启了基因科学的时代。
出生缺陷终于可以在孩子未出生之前得到确认和控制。我们提出了一个聋哑盲傻清零计划。
华大有六千职工,这几年生了1200个后代,没有一个有已知的聋哑盲傻。如果华大能够做得到,是不是深圳就能做到,是不是中国能做得到?
最可怕的是肿瘤,它的形成是一个基因到细胞的变化过程。
就像一个社会一样的,单个细胞的变化就像一两个人变坏了,小偷小摸,没人管他,慢慢地他就变成一个小流氓集团,最后变成一个黑社会。从基因到肿瘤是一个需要很多年的发展变化,也许是十年二十年。
但是基因的变化,核磁共振发现不了它,CT发现不了它,只有通过早期基因测序能够发现它。
写,写天下可写之书。
我们读了,能不能写?这是另外一个层面,就是基因能不能编辑,生命能不能合成的问题。
今天这场未来大会,大家谈论的都是未来怎么样,而我们把未来搬到了今天,我们玩真的,我们不谈玄的。
这是我们三月份的一个合成项目,又是一个《科学》的专题,中间有四篇我们是主要参与者。哈佛大学研究人类合成生命的杨璐菡和George Church(乔治·彻奇)说10年就能合成一个人,我们3月份这个项目,又把这个时间变成5年。
所以我才说我这个人比较贪生怕死,比较“关心自己”。未来世界怎么样,人有没有工作,你管得着吗?那是政治家的事情,我们先管好自己,活着就能看到他们的想法对不对。
让基因科技造福人类。对我们来说,就是三个H,永远保持健康(Healthy),永远保持快乐(Happy),永远保持希望(Hopeful)。
我相信,通过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在生命科学时代,中国有可能从追赶者变成一个领导者。前提就是你得活着,对吧。
中华民族的复兴,在于我们得活得长,活得好。
谢谢!
在2017年的「造就未来大会」上,华大董事长汪建与以色列历史学家、《人类简史》和《未来简史》两本畅销书的作者尤瓦尔·赫拉利,展开了一场异常激烈而精彩的一对一辩论。
辩论的主持者为场景实验室创始人吴声。
以下为这场辩论经编辑后的文字稿。
AI是什么?
吴声:有请赫拉利教授和汪建先生。其实我们前面已经听到了两位的重要分享。在赫拉利教授的演讲中,我们一方面领会到那句刻在古希腊德尔菲神庙里的箴言,叫做“认识你自己”;另一方面,我们也感受到他那种悲观主义情节与乐观主义预测的相融相生。而我们从汪建先生的分享中,则更多地认识到要掌控我们自己。
所以我要问两位的第一个问题是,现在的人工智能是真的智能吗?先请汪建先生来讲一讲。
汪建:AI只是个不断进步的技术工具,不要把工具太当回事。我们对这个充满未知的宇宙的探索,对生老病死的探索,对我们自己大脑的探索,以及对各种科学问题的探索,那是一个无止尽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技术工具确实很重要,但也算不了多大的事,威胁不了什么。
吴声:汪建先生认为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AI只是一种工具罢了,只是在当下表现得非常重要而已。如果将它放入到《人类简史》的那种视角里,它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那么赫拉利教授是这么认为的吗?
尤瓦尔·赫拉利:我们之所以叫它“人工智能”,只是因为它是由人创造出来的。AI是以计算作为基本的工作原理,其实跟我们人类是一样的,跟所有会思考的生物也是一样的。
这种思考的能力,而是因为有一个能计算的大脑,能够进行快速的计算,快到你甚至都察觉不到,但说到底那还是一种计算,不是什么神秘的魔法。
但是我非常同意的一点是,我们要将智能和意识区别开来。所以我一直强调人工智能是没有意识的,因为他不是一个主观的存在,不像我们有主观的思想。
我们确实可以把它视为一种工具,但即便是工具,也是有可能改变历史,改变世界的。就比如原子弹也是一种工具,但是它会毁灭我们生存的世界。所以AI虽然是一种工具,但是它的确会改变我们现在赖以生存的某些原则,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
拿出租车司机来做例子。人类的出租车司机确实有很多能力是人工智能做不到,但这些能力并不具备额外的经济价值。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人工智能在未来可能就会取代人类司机。
此外,虽然人工智能在很多领域中仍然远远逊色于人类。但是从经济意义上来讲AI将盖过人类一头。
我并不是想说这些现象将不可避免地到来,我也并不是在预言,只是希望我们能够有所准备,能够更主动地去应对。
如果你设想中是一种更美好的未来,不会出现这种危险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就需要动手去构建一种新的发展模式,而不是等到将来。
人类封神
吴声:赫拉利教授是说,因为我们对于未知本身的不确定,我们没有办法去定义这样一种工具,所以姑且叫它人工智能。这让我想起了《道德经》里的两句话,一句是“明可明,非常明”;另一句是“道可道,非常道”。
而按照汪建的理解,我们在这样一个认知迭代和升级的过程中,认知我们自己才是根本所在。至于AI则只是工具,虽然要重视它,但更需要重视的是认知自己。
那么,第二个问题来了。人类,将向什么方向进化,我们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先听听汪建先生是怎么看的。
汪建:按照科学家的观念,进化有无数个可能性。但是作为一个老百姓的话,要先从实实在在的问题出发。
比如我们想解决找对象的问题,找到能对上眼的人,那么这跟基因有没有关系?还有我们能不能避免长肿瘤,能不能健健康康地活着?
先把这些生老病死的问题一个一个搞明白了,你愿意做什么人,愿意出现什么样的未来,都是可以的。
未来的世界,一定不是被科学家所主宰,是我们主宰自己。叫做我的生命我做主,我的未来我控制。
吴声:的确,我们每个人只能活在当下。赫拉利教授的许多表达则很有启发性。他指出了人工智能无意识,对于我们今天这种以算法为基础的技术迭代,算法就会统治我们,而这种统治的过程中会形成很多结果和结论。
譬如人类这个物种会变成什么样的一种形态,X Species会是什么?赫拉利教授,你怎么看人类最终将进化成什么样子?
尤瓦尔·赫拉利:我认为人类最后会进化成某种神,拥有许多所谓的神力。传统意义上来说只有神才能拥有这些力量,比如通过工程手段去创造生命、延续生命,诸如此类的巨大力量。
我完全同意,我们应该聚焦于自身,要活在当下,解决自己的问题,不能迷失在一些哲学性的命题中。但是我们这个时代正涌现出如此多的新技术,给我们的个人生活带来根本性的转变,所以还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你关注这样一场技术革命,就能从中受益。反过来,如果你忽视它,则可能为此付出惨痛代价。过去发生的几场技术革命,是被当时很多国家所忽视。比如说蒸汽机、电力、火车这些,中国、印度、非洲等许多国家视而不见。少部分工业化国家却非常重视,如英国、法国,以及后来的日本,充分利用这些技术,征服了其他国家。
如今的21世纪,情况其实是一样的。这一次未必还是那些老牌强国,而可能是中国、韩国之类的新兴国家,他们可能会去带领新技术的研发,为新技术的到来早做计划和布局,那么他们就会受益。
汪建:这个不用太担心,这恰恰是我们眼下在做的事情。华大的基础研究,在人工生命上,在真正的智能计算上,都已经走在了世界最前沿。
而且最近有关部门一直在找我们谈这个问题,就是能不能成立一个一带一路国家的基因联盟,让所有的国家都跟上中国在这个科技前沿领域的发展。
我们现在提出来要给一带一路国家建设大型的国家基因库、大型的基因相关平台、大型智能分析系统,让这些国家的老百姓也能像中国人一样享受到前沿科技带来的福祉。
吴声:非常感谢两位嘉宾的分享。其实我感觉到赫拉利在仰望星空的时候,他何尝不是深思慎行。而汪建先生脚踏实地的时候,又何尝不是精进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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