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发与灵魂：文明的代价与瘙痒

养分需要时刻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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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03

据说大象会再次回到同伴的埋骨之地，并在那里游荡徘徊，直到稚嫩的新生引领着象群踏上未知的旅程。

死亡与人类的诞生携手而来，远古萨满解开了死亡的谜题，从而获得了与神灵沟通的能力。人类从野兽逐渐演化成文明动物，褪下了毛发，却穿上了它者的毛皮。文明建立在死亡之上，不仅仅是因为能量供给，死亡也是认知的起点。

作为野兽，每天都面对着生死存亡，在茹毛饮血的同时，死神却并不会在夜晚光顾它们的梦乡。它们在杀死、咬死、毒死它们，但并不明白“死”是什么意思。

野兽的生存本能引导着它们或聚集或孤身远走他乡。群体动物，互相依偎，互相梳理。它们只凭依着自己这一身变动不居的血肉与另一团血肉交换着安全感。黑夜并不会给它们带来超出感知极限的恐惧。直到有古猿开始疑惑死亡之后的归所，黑夜从此揭开了面具，露出它狰狞的脸孔。未知的迷雾从这只古猿的七窍中喷薄而出，沿着每一次滑腻的呼吸，渗入身边同伴的灵魂中。

死亡带来的恐惧是无法避免的，只有狂热的激情能够接近它，感受它。激情伪装成死亡，使古人类可以战战兢兢地躲藏在死神宽大的披风之下。这就是为什么理性是一次大反叛，企图再造新神。原教徒不会轻易放过叛徒，死亡的大潮一次又一次的满溢，越过历史的边界，沿着时间的孔隙蔓延到整个大地。

大树倒悬天上。

入夜的声音

是祭坛在低语，

树根高举着瑶台镜

明亮、虚幻、模糊。

入夜的声音

是肉体在崩解，

指骨、头骨、胫骨

在大地上游走，

是一座座京观在渴望。

用无限多的悲叹

垒叠成通往瑶台的

无限少的希冀。

入夜的声音

是灵魂在树干上摩挲，

痛苦如鱼鳞般簌簌落下，

换来了光洁而阴郁的肉体。

我们减轻了毛发的重量，

却撇不开它们带来的

无尽的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