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刚毕业的时候,制药行业的平均工资虽然不高,但找工作非常容易,而且可以随随便便地换工作。但时过境迁,这几年工作越来越不好找早了。一则,我国的仿制药资源严重过剩,已经处于行业的大整合期,正在从“低质量重复”向高质量发展,多于的资源在一点点剥离;二则,各高校仍在持扩招,大量的新人涌入行业;三则,经济大环境不景气,行业增长减速,大部分企业都在节衣缩食;四则企业结构调整,集采之后,销售人员规模大幅压缩,300万医药代表转型,必然会对其它环节的岗位造成冲击……
尽管大家已经感觉到“很卷”,但未来会越来越卷,从本科到硕士,从硕士到博士,如果没有一技之长,学历、工作经验都会变得越来越不值钱。在此,笔者为广大读者分享几组数据,以便广大读者对这种”内卷“的形势有个清晰的认识。
一、医药行业到底需要多少人
因为没有官方的数据,我国有多少从业人口,谁也说不上。据估计,从事销售的人口有二三百万,从事生产的人口也超过百万,研发约有二三十万。那么我们的行业真需要这么多人吗,对比一下发达国家的数据,我们就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卷”。
全球制药产业的中心是美国,据PhRMA报告显示,美国2020生物医药总产值约为7200亿美元,占美国GDP的3.4%。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制药产业,美国的直接从业人口仅90.3万,其中研发、质量&制造、销售&流通、管理分别为31.4万、33.1万、22.9万和2.9万,人均产值高达79.7万美元。由于人均产值极高,美国的薪资也非常优厚,人均收入高达15.53万美元。由于美国的制药产业规模仍在不断扩大,从业人口规模、从业人口平均薪资都在持续上升。除了直接从业人口,美国还有大量的间接从业人口,据PhRMA数据,美国约有400万人从事药品相关的工作。
欧洲是全球第二大药品市场,但欧洲的制药产业相比美国就明显的逊色,EFPIA数据显示,欧洲2020年的总直接从业人口为83万人,其中研发从业者为12.5万人,人均产值约42.6万美元。虽然欧洲这几年经济不景气,但制药产业发展依然良好,从业人口规模仍有缓慢的上升趋势,2020年贸易顺差达1550亿欧元。另外,据欧洲仿制药协会数据,截止目前,欧洲仍有19万人在从事仿制药的研发、生产和销售。另外EFPIA数据也显示,欧洲也有大量的间接从业人员,制药相关的工作岗位为300万个,从业人口最多的国家是德国。
日本虽然是全球第三大创新药市场,但根据JMPA数据,日本的直接从业人口仅有14万人,其中研发、质量&制造、销售(医药代表)和管理分别为2.3万、4.1万、5.5万和2.2万人,人均产值约为62.2万美元。美国和欧洲的医药产业每年可创造上千亿美元的贸易顺差,而日本的贸易逆差却在不断扩大,2020年的贸易逆差高达23410亿日元。由于近年来,日本控费压力巨大,市场增长缓慢,加之Me too后时代的迷失,日本的产业规模并没有明显扩大。而在产业未获扩大的情况下,日本企业又非常重视效率,从业人口规模都在不断压缩。JMPA数据显示,日本制药行业的直接从业人口从2003年的20.3万人,逐渐下降至14.0万人。然而,日本统计局和厚生劳动省的数据显示,日本仍有23.3万的直接从业人口,但相比2015年压缩了2.3万人。
从以上数据的对比不难看出,就目前我国制药行业的产值情况,直接从业人口100-150万足矣,但事实上我国制药产业的直接从业人口远远大于该数字,仅医药代表就有300万之多(非官方数字,仅供参考)。
二、药品研发需要多少人
从业人员结构方面,美国研发、生产、流通的从业人员分别占总从业人口的36.6%、34.8%和25.4%。由于制药行业是创新驱动的行业,研发人员占比越高,人均产值也越高,美国研发人员占比达31.4%,在全球范围内遥遥领先。相比之下,日本和欧洲的研发人员占比仅分别为16.4%和15.1%,人均产值也明显不如美国。综合欧美日数据,平均研发人员占比为24.46%,但事实上大部分制药巨头都达不到这一水平,因为相比制药巨头,CRO、biotech公司的研发人员占比更高,正因为美国有大量的biotech,这是其研发人员最高的根本原因。
在制药巨头中,礼来是一家主张不合并战略的公司,研发自然尤为重视。自1999年以来,礼来的研发人员占比一直维持在21%-22%之间,几乎达到了biotech的水平。2020年年报显示,礼来有7600人的研发队伍,占员工总数的27.74%,在制药巨头中几乎是最高的。
百时美施贵宝是当今研发人员占比最高的巨头,2019年的研发人员占比高达40%。事实上,早期的BMS是一家销售驱动型公司,但在经历了专利悬崖之后开始转型,如今已是一家极其高效的技术驱动型公司。该公司于2003年开始公布研发人员数量,一直从7000人增加到2009年的1.2万人(2019年以后未单独公布),但总员工规模一直从4.4万压缩至3.0万,历年平均研发人员占比为27.28%。
在很多人眼里,辉瑞是重兼并,强销售的公司,但事实上辉瑞的研发人员规模是最大的,数据显示,在1999-2018年间,累积研发员工总和达41.3万人(每年报告的研发人员加和,下同),平均每年保持着2.07万人的规模。然而因为辉瑞公司规模庞大,其的研发人员占比并不高,平均值为14.71%,低于制药巨头的平均水平。
默沙东是研发最舍得花钱的公司之一,此前也是以高效的研发而著称,在1999-2018年间,默沙东的累积研发人员数量达33.2万人,平均每年保有1.66万人的研发规模,平均研发人员占比为18.54%。近年来,默沙东的研发人员占比也相比之前有了明显提高,2020年拥有1.67万研发人员,研发人员占比为22.64%。
赛诺菲在2000-2018年间,累积研发员工总和达35.4万人,平均每年保持着1.77万人的规模,研发人员占到员工数量的15.51%。赛诺菲2020年年报显示,赛诺菲2020年共有9.9万名员工,研发占比15.54%,销售/市场占比46.30%,生产人员占比38.15%。
诺华在制药巨头中,拥有最强大的pipeline,2020年年报显示,诺华拥有2.06万人的研发团队,研发人员占比高达19.51%。相比此前的人员构成,诺华近年的研发队伍有明显的扩大。在1999-2018年间,诺华累积研发人员数量达34.3万人,平均每年保持着1.71万人的规模,研发人员占比16.48%。
罗氏是研发烧钱最多的公司,过去20年来的研发总投入已经超过了辉瑞。罗氏拥有罗氏、基因泰克和中外三大研发单元,1999-2018年间的累积研发人员数量达31.6万人(不含中外),每年平均研发人员保持在1.59万人,研发人员占比为19.21%。
葛兰素史克是典型的传统巨头,但近年来重点发展OTC,是一家销售驱动型巨头,1999-2018年间的累积研发人员数量达29.2万人,每年平均研发人员保持在1.46万人,研发人员占比为14.33%。因为研发效率不高,GSK近年来更重视销售,2020年年报显示,葛兰素史克销售有3.64万人,占比38.69%,相比之下,研发只有1.27万人,占比仅为12.86%,低于制药巨头平均水平的17.44%。
阿斯利康是一家典型重销售额公司,2020年年报显示,阿斯利康拥有4.34万销售人员,在制药巨头中,规模几乎是最大的,销售人员占比达57.03%,在制药巨头中几乎也是最高的。相比销售,阿斯利康研发仅有1.05万人,研发人员比例为13.80%,这不仅低于制药巨头平均水平,也低于阿斯利康以往水平。数据显示,阿斯利康1999-2018年间,研发人员累积规模为22.06万人,研发人员平均占比为18.38%,平均每年研发人员保有量为1.1万人。阿斯利康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过去几年研发效率较高,多个产品到了上市阶段,迅速扩张销售团队所致。
勃林格殷格翰是一家私有企业,但该公司每年也发布年报,而且该公司的研发人员比例也比较稳定,1999-2018年间,累积研发人员为14.1万人,平均每年保持量是7000人,占员工总数的17.70%。近年来,该公司的研发队伍还有明显的扩张趋势,2020年年报显示,勃林格殷格翰拥有9500名研发员工,占比达18.42%。
与一般制药巨头不同的是,诺和诺德更像是一家专科药企业。1999-2018年间,该公司累积研发人员为9.0万人,平均每年保持4500人的规模,研发人员平均占比为14.77%。但是最近几年里,诺和诺德的研发团队在迅速扩张,2020年年报显示,该公司拥有8000人研发团队,占到总员工的17.78%。
武田是进入top 10的唯一亚洲企业,1999-2018年间,该公司1999-2018年的累积研发人员为8.4万人,平均每年保持4200人的规模,研发人员占比为16.85%,在收购了夏尔之后,研发人员占比会更高,但笔者在2020年年报中没有找到具体的研发人员数量。
综合上述,传统制药巨头的研发人员占比多在12%-28%之间,平均水平为20%左右。在制药巨头中,研发人员占比最高的是百时美施贵宝、礼来和默沙东,研发人员均占比均超过22%。相比传统制药巨头,靠研发和技术起家的biotech的研发人员比例更高,安进1999-2018年的平均的研发人员占比为20.33%,基因泰克为21.23%,但吉里德是个例外,平均研发人员占比只有15.34%。相比创新药,仿制药的创新属性相对较低,印度仿制药巨头的研发人员占比在8-12%之间。DR REDDY从2007年开始公布研发人员数据,在过去的15年中,平均研发人员占比为11.79%,Cipla于2010年开始公布研发员工数据,过去12年间的平均研发人员占比为11.93%,而兰伯西、阿拉宾度则在8%-10%之间。
由于目前我国仍以仿制药企业为主,研发人员占比10%已经很高了,虽然我国大部分仿制药企业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平,但我国有大量的CRO、biotech,20-30万的研发从业人员规模并不夸张。如果按欧美发达国家的水准,我国似乎并不需要这么多人,10-20万足矣。虽然数量庞大,但质量上与欧美日依然存在巨大的差距。随着研发水准的不断提升,低质量重复的不断剥离,岗位越来越少,要求却越来越高,这是大家都觉得“卷”的根本原因。
三、数量与效率
我国虽然拥有如此庞大的研发从业人员,但大部分在搞低质量的重复,至今为止,鲜有走出国门,让世界认可的创新药获批。虽然日本仅有2.3万的研发人员,但EFPIA数据显示,2016-2020年间,日本成功研发了38个新分子实体,效率上是遥遥领先的。日本平均每万人每年研发出3.30个新分子实体,而美国仅为0.88个,欧洲仅为1.02个,差距非常明显。虽然2009年以来,日本研发人员规模已经从3.44万压缩至2.31万,但新分子实体获批数量却翻了一倍,根本是与西方差异化的研发布局策略。
全球研发成功的新分子实体数量变化(EFPIA)
所以从效率角度而言,我国研发岗位依然存在巨大的压缩空间,而且高质量人才位逐渐取代低质量人才是必然的趋势,而研发人员只有拥有一技之长,才能不会被人取代。
综合上述,在未来的几年里,行业资源大整合是必然的趋势,而行业大整合必然会剥离大量重复资源,未来的形势更加“内卷”。然而除了行业自身的原因,我国的高校仍在持续扩招。数据显示,我国药学、中药学相关专业在2022-2023年的招生规模约4.6万人,生物工程招生约2.3万人,化学、医学、食品、环境等相关专业的学生也有可能进入的制药领域,这将导致每年将有六七万的新人进入行业,相比之下,AACP数据显示,美国在2019-2020年仅授予了14320个药学专业学位,而且美国培养的人才是在全球范围内被消化。因此,高校有必要根据行业形势改变人才培养策略了,因为现在行业已经不需要数量,而是需要高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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