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玫瑰，还是荆棘

经过近30年的发展，互联网的演变正站在互联网 3.0的门槛上。与互联网 1.0和互联网 2.0一样，正是领先的技术推动着互联网 3.0不断进化，目前它正在试图创建利用人工智能和分布式计算的智能网络。而元宇宙正处于互联网3.0的最前沿，它的发展将促进人们的高效沟通协作，推动实体与数字经济的深度融合，其中的各类技术价值也将助力金融行业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使其服务变得更加可见与可获得，为金融机构带来创建新商业模式的可能。

这种改变并非一夕之间，而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是由前三次的工业革命推动的技术革新与生活方式改变带来的结果。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通过分工实现了效率最大化，将物质资料的生产和消费进行分离。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线上交易得到长足发展，线下交易逐渐被网上交易取代，数据逐渐成为重要的商品。在正在来临的第四次工业革命中，随着物与人的超级连接，生产和消费同时发生，定制服务、个性化服务在智能革命的推动下将成为常态。由物质资料组成的线下世界被二八法则所支配，由于资源有限，它试图拥有并集中于20%的核心部分，而线上世界正通过长尾理论寻找被边缘化的80%客户的机会。与此相比，第四次工业革命正在创造线下和线上的融合世界，使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在融合中得到了发展。在实体和虚拟世界融合的过程中，元宇宙将现实世界转化为虚拟世界的数据，形成新兴产业图景和商业形态，成为赋能实体经济全面升级，助力企业发展“第二曲线”的新动力。

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人们对虚拟现实的需求也在增加，以元宇宙为代表的产业正在发展。在元宇宙这个超越现实的虚拟世界中，人工智能和区块链技术被结合起来。元宇宙代表了所有为新兴的互联网 3.0提供动力的过程和协议的总和，并且正在凝聚成一个流动和可相互操作的空间。在这个领域中，物理世界与这些虚拟世界相连接，将它们联合成一个连续的体验空间。对于这个新兴领域，不少企业正在采取行动，除了Facebook为了反映对构建元宇宙的专注改名为Meta外，苹果、谷歌、亚马逊和微软等公司目前正在开发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技术，力争在新的世界中占有一席之地。

每一次技术革命都将带来产业升级的大机遇。在1995年，当互联网还处在1.0前的阶段时，贝佐斯看到了在庞大的数据目录下，在线订购、集中的仓库和分销模式非常适合书籍和CD的销售，于是就试图在网上出售这类商品。当时，大多数专家都怀疑这种商业模式，但这种模式帮助贝佐斯获得了巨大的市场份额。对于元宇宙来说，其核心是区块链的分布式账本，利用区块链技术对信息进行认证和分布式化，类似于贝佐斯当年在网上销售书籍和CD。在金融服务领域，区块链做得非常好的领域分别是托管和交易。传统金融进行财富和资产管理有着比较高的持续成本，而使用区块链技术则几乎都是免费的。元宇宙将使互联网从2.0的“万物互联”逐步走向3.0的“万物互信”和“万物协作”，从而构建了一套全新的资产体系与社会协作体系，使产业链协作更加透明和高效，对商业模式的颠覆性将远远超过亚马逊在互联网 1.0时对传统书籍销售方式的影响。

元宇宙在实现数字经济与实体融合的过程中，也要求金融行业实现数字化。基于元宇宙技术所构建的金融机构设施，将降低不必要的金融中介成本和服务门槛，使金融行业服务实体经济的成本更低、效率更高，有利于金融机构更好地关注长尾客群，扩大理财服务的覆盖率，形成数字化普惠金融的新模式。金融机构通过由人工智能驱动的虚拟助理所提供服务，将能够低成本、高质量地为低收入群体、老年群体提供差异化的金融服务，为他们带来更完美的客户体验。

数字化客户体验的下一个步骤可能是在虚拟领域为客户提供服务。例如，为客户提供了一个虚拟分行，客户可以漫步到虚拟分行进行内容互动，然后通过视频通话与现实中的客户经理交谈。金融机构员工的工作方式及互动方式也将发生变化。拥有虚拟世界的员工将不再受到空间的限制。比如，交易员能够不局限于目前的多屏办公桌，可以拥有几乎无限的屏幕空间。员工们可以通过创建一个虚拟财富管理解决方案，跟踪和记录客户的虚拟金融数据，探索如何创建更有吸引力的财富管理系统，与客户进行快速有效的沟通，帮助金融机构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和客户。对此，海外金融机构已经加大了对虚拟世界的投入。例如，美国银行在全国近4300个金融中心为其员工推出虚拟现实(VR)培训，其网络中的每个金融中心都将使用VR头盔来练习各种技能，包括加强和深化与客户的关系，提高沟通的技巧，以及用同理心倾听和回应。

尽管元宇宙将带来众多的经济与社会价值，但也会带来重大的法律和监管风险。客户接受的好处与隐私风险是成正比的，在元宇宙环境下，金融机构员工通过VR头盔和触觉设备与客户交流，需要实时跟踪客户并向客户提供反馈，但这种数字和沉浸式体验会引发更多的隐私威胁，客户数据的安全性问题将会更为突显。同时，目前金融机构为客户提供理财服务时，实行录音录像的“双录”机制，元宇宙内容审核机制将面临如何确定客户虚拟化身是属于正常客户还是恶意客户的问题，恶意客户的虚拟身份可能会加剧金融风险的传导。此外，元宇宙将创造一个虚拟空间，具有自己的经济体系和原生货币，虚拟币作为元宇宙的经济系统支撑，当对现实货币(法币)出现持续震荡时，金融风险将从虚拟世界传导至现实世界，为不良资本的金融收割行为提供了更加隐蔽的操纵空间，违背了元宇宙用来服务实体经济的初衷。总之，玫瑰虽美但花下荆棘丛生，元宇宙演进和发展还需要审慎的监管机制，才能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

(作者系中金财富证券高级经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