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之诡异谷

静笃君按：在这个“人愈发没人味”的时代，面向未来的人们正在想方设法“让机器人更加人性化”。

时间回到新冠元年以前，2016年1月，欧洲的艺术之都巴黎，为庆祝建馆十周年，埃菲尔铁塔脚下的希拉克凯布朗利博物馆（Musée du quai Branly - Jacques Chirac）举办了一场名为“角色：奇人”的展览，这次展览的主角是一款名叫“贝伦森”的人工智能审美机器人。

▲ 人工智能审美机器人“贝伦森”

巴黎凯布朗利博物馆“角色：奇人”展览（2016）

和历史中那位真实的艺术品鉴定家、艺术史家贝伦森（Bernard Berenson，1865-1959）一样，这个机器人“贝伦森”也具有独特的艺术品位，能够鉴赏艺术品，甚至形成自己的美学见解，并表达出一定程度的情感和审美偏好，此机器人的审美能力真真让我们这些人类“美盲”心生艳羡。

▲ 1955年，贝伦森参观罗马博盖塞博物馆

巴黎希拉克凯布朗利博物馆的这场展览旨在探索无生命的“物”是如何变“活”的，人类该如何与“物”建立某种“亲密关系”，并进一步探讨未来的人工智能技术将会在多大程度上消弭人与机器之间的隔膜，使二者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在这个“人愈发没人味”的时代，面向未来的人们正在想方设法“使机器人更加人性化”。

▲ 韩国艺术家Wang Zi Won设计的机械千手观音

巴黎凯布朗利博物馆“角色：奇人”展览（2016）

到了2018年，机器人已经不仅能够鉴赏艺术品，甚至可以创作出“以假乱真如假包换”的艺术作品了。下面这幅人物肖像《埃德蒙·德·贝拉米像》（2018）就是由人工智能创作的一幅成熟画作，在2018年十月的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出了432，500美元高价，几乎是最高估价的43倍多。

▲ 《埃德蒙·德·贝拉米像》（2018）

这幅肖像画是由巴黎艺术家团体“显”（Obvious）利用智能算法创作的，画面右下方的签名是“创作”了它的算法代码的一部分。具体谁才算是这幅画的原创作者，是拍卖发生后科学家、艺术史家们的争论焦点之一，至今并无定论。

▲ 《埃德蒙·德·贝拉米像》（2018，局部）

这幅画是人工智能创作的“德·贝拉米家族”（ La Famille de Belamy）系列画作中的一幅。画中的主角“小胖子”埃德蒙·德·贝拉米（Edmond De Belamy）和“创作”了这幅作品的“画家”一样，是“虚”的，只是个虚构人物，他的姓“贝拉米”（Belamy）是在向生成对抗网络（GAN）的发明者、机器学习科学家伊恩·古德费洛（Ian Goodfellow）致敬，因为法语的bel ami与英语的good fellow基本同义。

▲ 天才算法少年罗比·巴拉特

《埃德蒙·德·贝拉米像》（2018）是艺术史上第一幅在大型拍卖行被成功拍卖的人工智能画作。它是由巴黎艺术家团体“显”（Obvious）利用智能算法创作的，但我们也不能说这幅画的作者就是“显”。这幅画的诞生首先要感谢一位来自美国西弗吉尼亚州的天才少年罗比·巴拉特（Robbie Barrat），他才是那位设计了代码的人。他将代码上传到代码共享平台GitHub，以便他人可以下载并学习。那一年罗比只有19岁。

▲ 巴黎艺术家团体“显”（Obvious）

然后，“显”就从GitHub上面借用了这些代码，于是生成了这幅拍到43万美元的人工智能绘画作品。那一年“显”的团队成员也不过是三名25岁的巴黎青年。

▲ Actroid DER-2美女机器人

假如我们让审美机器人贝伦森鉴赏一下这幅《埃德蒙·德·贝拉米像》（2018），“他”也许会说：嗯，画中的主人公缺个鼻子，他的嘴只是块斑，他像个穿了衣服的雪人。简而言之，这幅肖像画散发出一种在审美心理学上可称之为“诡异谷”（日语：不気味の谷現象）的特质：当你看到极其类似人类但并不是人的事物时——比如当你面对一个美女机器人Actroid的时候——你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不适之感。机器人越有“人样”，带给观者的负面感觉就越激烈。对某些人来说，看到Repliee Q2比撞见僵尸还要难受：

▲ Repliee Q2机器人

▲ 阿特拉斯机器人（Atlas）

相比之下，你是不是更原意面对一只阿特拉斯（Atlas）？当然，最人畜无害的机器人还是基易：

▲ 机器人基易（《恐龙特急克塞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