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驾驶背后的助力者：专访腾讯高精地图总监谷小丰

2016 年 9 月，腾讯开始投入自动驾驶技术领域，致力于成为自动驾驶行业的“数字化工具箱和加速器”，为行业提供包容、创新和可持续的自动驾驶解决方案。 截至目前，腾讯自动驾驶已经打造出了高精度地图、数据云平台、模拟仿真平台等一系列自动驾驶核心技术模块。在这三个平台中，高精地图平台是腾讯最早投入研发的。 为了进一步了解腾讯在高精地图方面的进展，以及高精地图在自动驾驶领域的应用，InfoQ 采访到了腾讯高精度地图总监谷小丰。

什么是“高精地图”？

“虽然大家都管它叫‘高精地图’，但实际上这种称呼并不严谨。”这是谷小丰对高精地图的评价。

按照传统地图的命名规则，大部分地图都是以专题（或功能）来命名的，比如政区地图、旅游地图、地形图等等，而高精地图则是以精度来命名的，这也算是它的特点之一。不过问题也由此产生了，到底多高的精度算是“高精”？

通常，测绘行业会用“相对精度”和“绝对精度”来对地图的精度进行描述，但自动驾驶的高精地图又该以什么标准来判断呢？虽然行业内有不少公司都声称自己的地图技术达到了“厘米级”，甚至“毫米级”，但谷小丰表示，无论是多高的精度，在应用和需求上都应该能证明。他说：“精度的实质是一个质量指标，达到就合格了，并不是精度越高越好，超过一定限度的精度可能对自动驾驶产品是无感的。更不用说在规模化生产的角度看可能是不现实的。”

于是，谷小丰又进一步表示：“严格来讲，它应该算是‘自动驾驶地图’。”当然这个地图也同时可能被高等级的 ADAS 功能、V2X 等更广泛的业务中。

对自动驾驶领域来说，高精地图是该领域走向落地的基础之一。高精度地图和定位是自动驾驶系统的核心技术，定位是自动驾驶的前提条件。高精地图作为先验信息，除了用于定位之外，还可以弥补传感器的不足，提供超视距的感知能力，为车辆决策控制提供依据。

谷小丰介绍到，对于自动驾驶来说，高精地图的首个任务就是提供定位；其次是往哪开，车速应该控制在多少、转向角度应该多大等等。

与自动驾驶方向的研发不同，在谷小丰看来，高精地图领域并不存在所谓“真正难以逾越的技术鸿沟”。比如，如何提升自动化的能力、如何提升生产效率等等，都是在高精地图生产中的常规问题。和自动驾驶不一样的是，今天的高精地图技术可导致高精地图产品实现，而今天的自动驾驶技术还不能让自动驾驶大规模广泛达到无人驾驶的程度，只能一步步进化。

他补充说：“首要搞清楚自己到底要生产什么东西，然后把这个范围尽量缩小；其次是用什么手段能够最高效、最高质量的把数据生产出来。”

谷小丰又进一步解释道，先搞清楚 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地图要素。因为自动驾驶尚处在一个初期的状态，而今天大家能看到的各种需求实际上有很多“水分”，比如地图要素很多，但在真实的应用场景下不一定都用得上，所以还需要不断实践提炼出更精准的需求。

关于众包更新，地图数据时必须更新的。但是众包更新依赖市场成熟度，大量的车具备众包能力需要时间。众包的优势显现出来的同时也需要解决众包数据传给谁的问题。谁能够把这些众包数据汇集起来然后统一的发给所有的用户？谷小丰说：“这个问题需要比较大规模的市场协同，是一个自然的大浪淘沙的过程，最终形成一种规模化的数据循环的过程。很难想象会同时有很多家都在汇集和散发所有的众包数据，对整个社会来说最经济且保留竞争的选项应该是，最终可能剩下 2 家左右实力超群的高精地图运营者。”

“得地图者得天下”？

InfoQ 引援《投中网》统计，2017 年之前仅有 13 家图商获批导航电子地图制作资质，除了 4 家基本不参与民间商业活动的国家事业单位，BAT 分别控制 1-2 家，其余大多是与互联网公司或者车企合作的传统图商。

随着 2018 年无人驾驶商用化进入倒计时，巨头、资本、车企加速布局高精地图，仅过去的 18 个月里，就有 11 家图商获批。新入局者背后不乏滴滴、华为、京东、美团等互联网巨头，以及上汽、东风、吉利、蔚来等车企龙头。

巨头汹涌而来，无疑让地图行业竞争压力陡增，同时也带来一个问题：地图到底有多重要，引得这么多企业纷纷入局？而企业又是否会因为一套地图决定成败？

谷小丰的看法是：真实情况比较复杂，不存在有地图就成功，或者没有地图就失败的情况。

他用目前自动驾驶领域最为火爆的 RoboTaxi 举例推演。假如无人驾驶实现了，RoboTaxi 服务成为现实，运营能力就会变成关键能力，今天的高精尖技术可能都将成为标配。高精地图要么成为某家 RoboTaxi 服务运营的一部分，要么成为公共的地图服务，就像今天的导航地图一样成为出行服务的一部分。

他说：“所以不存在‘得图得天下’，而是整个行业在拥有了这个能力以后，大家能够享受更好的服务。”

不过，谷小丰也表示，从社会成最低本角度来看，高精地图也可能形成类似手机地图两三家垄断的市场格局。“地图是典型的共享资源，对一个社会来讲，保持良性竞争的情况下，不需要过多的公司去运营那么多套地图。”

“竞争不可避免，没有竞争的服务会更差。”谷小丰认为，今天高精地图“百家争鸣”的情况最终会被终结。如果有哪家公司能形成从生产到众包的持续循环，那将来这个数据的价值可能也会很高。

高精地图的未来形态

腾讯高精度地图在早期就是为自动驾驶团队来服务的。谷小丰介绍说，从 2018 年底开始，腾讯高精地图正逐步朝着商业化的方向在发展，其中包括基础的 数据能力建设，软件的建设，以及 云服务的建设。与之对应，谷小丰认为高精地图最可能的产品形态有三：地图数据、地图应用、地图云服务，这三者缺一不可。

自动驾驶车辆会把传感器获得的信息与地图原有的信息进行比较，计算出精确的位置和姿态；通过对现场的观测可以发现变化，并将变化的部分上传到图商的云端；在云端更新后的再下发给车端，车辆就可以在一个最新的地图上行驶。

商业模式方面，谷小丰认为，高精地图目前看起来更像一个 To B\To G 的一个业务，不会成为一个 To C 的业务。今天你乘坐出租车后，司机不会单独收一笔地图的费用，将来 Robotexi 阶段也一样。所以高精地图要成为服务的一部分，而这个地图要么来自运营商本身，要么来自与之合作的第三方图商。

从技术上来讲，路网拓扑是必不可少的；同时，定位方案将来会随着传感器的发展变得越来越丰富，专门的定位图层会产生并越来越丰富，针对专用的定位图层会有专门的数据算法。所以高精地图还会有发展变化。

比如激光雷达数据容量非常大，计算、存储都比较难，用算法把它做得更稀疏后可以形成激光雷达定位图层。

结  语

经历了几年的探索，谷小丰也谈了谈他对整个自动驾驶领域的看法：目前市面上常见的 L2-L3 级别的自动驾驶，还是需要人工干预的“半自动”驾驶，只要是人还没有被解放出来，自动驾驶本身以及高精地图服务只能是非刚需。虽然这些年自动驾驶领域很热闹，但实际做出来的产品与大家的理想还有很大差距，显然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实现。

面对这样的场面，谷小丰说，企业策略各有不同，技术发展各有千秋，比起竞争带来的压力，更多的是整个行业互相学习的好机会，取长补短、共同进步才是繁荣的正确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