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鑫做错了什么

围绕在那些堪称绝顶聪明的企业家周围的人，既不务实也不务虚，而是务上，久而久之，企业家便陷入到一种相对隔绝的场内。

文｜《中国企业家》记者 王芳洁

头图摄影｜邓攀

冯鑫被批捕了，起因是欠债，几乎要坐实了他“贾跃亭第二”的名声。有人觉得他比贾还要蠢一些，纠纷历时已久，这厮怎么还没跑路啊？刑案即发，很多冯鑫的朋友在网络上为他说话，讲他是一个如何好的人，又十分有才，非贾之流可比。

我不认识冯鑫，对他的印象唯二。第一是暴风曾在A股封神，它2015年上市时赶上了大牛市，接连拉了32个涨停板。另一件事是，2016年，我曾买过一台暴风的40吋彩电。那时，冯鑫欲效法贾跃亭，也推出了智能电视，单价极低，可能是最早跌破千元的40吋彩电。即便今天看来，这台电视仍具备形式上的美感，窄边框薄机身，两只小小的V字型支架，居然还是古铜色的。但不得不说，暴风TV的系统是真难用，感觉开发者是在故意挑战用户已经被驯化的使用习惯。所以，这台电视现在还放在我家的卧室里，但基本不开机。

如今看来，暴风TV简直就像是冯鑫的一个投射，它是那么文艺，追求形式上的美感，但骨子里还是缺少了实用精神。冯鑫何尝不是这样？作为一个老板，他爱读书，尤其是《尤利西斯》和《约翰·克里斯朵夫》这种晦涩难懂的大部头，还在网上讲过《道德经》。但对于管理企业，却兴趣寥寥，崇尚无为而治。冯鑫当然是聪明的，深刻的，甚至也一度是幸运的，但他能因此在商业社会里游刃有余吗？未必，这些特质甚至有可能成为商人冯鑫的羁绊。

何出此言？

冯鑫事件的导火索是对MPS的海外收购，采取了高杠杆模式，目标是让上市公司买单。之所以觉得这事儿能干，恐怕还是因为在上一轮牛市中，暴风可算是博傻游戏里的幸运儿，他大概陷入了一种幸存者偏差之中。这是第一重危险，第二重则来源于标的物。由于没有完善的尽职调查，在被收购之后，MPS的很多体育赛事直播版权陆续到期，短短一年间，公司就变成了空壳。而MPS三大创始人拿到大量现金后集体离职，因为根本没有任何的竞业限制协议。

实际上，这些坑早在20年前，中国企业刚开始海外并购时就都已经踩过了，现在哪怕只是一家小企业，都会有规避这类风险的自觉意识。更何况此次并购聘请了业界顶尖的中介机构和顾问团队。很难想象，无论是高薪厚禄的暴风高管，还是经验丰富的第三方，居然都没有尽职。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如果你仔细观察，就能经常捕捉到类似的情形。围绕在那些堪称绝顶聪明的企业家周围的人，既不务实也不务虚，而是务上，凡事只要把老板哄开心了就行。久而久之，企业家便陷入到一种相对隔绝的场内，对真实的触感变得很弱，他以为这繁花似锦的是大千世界，但其实不过是方寸间的后花园。

又能怪得了谁呢？说到底，根本原因还是企业家的过度自信。冯鑫自己也说过：“暴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怪团队，也不怪A股的环境，也不怪我的任何一个债务人，也不怪任何一个帮我做业务的人，99.999%还是要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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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杨倩 校对：张格格 审校：高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