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杜江凌：通用中国十年研发路之后，如何布局未来？

文| 李昂

编辑 | 杨雅茹/张嫣

“汽车外资企业在中国做研发”这件事，通用已经在中国做了10年。

2009年，通用汽车设立中国前瞻技术科研中心，希望打造“前瞻设计、前瞻工程、前瞻研发”三大领域的科学研究与技术开发能力。2012年，科研中心正式落成，这意味着通用汽车正式形成由通用汽车中国科学研究院、通用汽车中国工程中心、前瞻技术中心组成的布局，成为通用全球技术研发体系中的重要一环。

2019年7月29日，在前瞻科研中心成立十周年纪念日之时，通用中国科技开放日在上海举行，亿欧汽车受邀参加。当天，通用向外界展示了在材料与制造、电池设计与制造、智能网联汽车技术、驱动系统等方面取得的进展。活动结束后，通用汽车中国首席技术专家杜江凌接受了包括亿欧汽车在内的几家媒体的采访。

“这十年间，让我感受最深的就是研究院的‘人’。我被任命为院长时，最大的任务是在五年内建立一支世界级的研究团队。我当时认为这基本不可能。对比我们在北美的研发团队，他们已经有五十多年的经验，研究员很资深。但如果看科学院今天取得的成果，我觉得我们做到了。”当被问及十年间工作感受时，杜江凌这样说道。

在加入通用之前，杜江凌是英特尔研究中心的总经理，在通用负责前瞻研发的这些年，正是汽车产业发生巨大变革的前夜。

如今，行业内不仅迎来诸多跨界玩家包括互联网、房企以及造车新势力等，传统车企也开始争相转型，着眼未来。在新能源汽车迅速发展的背景下，新四化概念不断深化，智能化、网联化正在成为车企布局重点。戴姆勒提出了CASE战略，北汽在新能源化与智能网联化相互赋能、叠加演进的趋势下，聚焦技术创新，现代汽车提出未来出行愿景，并且加入百度的阿波罗自动驾驶计划。

通用汽车则希望告诉外界：它已经做好了布局。而如今的杜江凌也有了新的任务——GM Venture 的负责人。工程师身份之外，他有了新的身份——投资人。

过去：做聪明的购买者

“掌握核心技术是一家公司成功的关键。如果有价值的技术都是向别人直接购买，这家公司就很难保证获得长期成功。”杜江凌如是说。

在过去，通用汽车要“做聪明的购买者”——这是杜江凌提谈到的一个概念。

对于车企而言，最重要的是提升资源整合能力、并掌握住核心技术。通用汽车认为，需要通过系统匹配和整车匹配能力，生产出优质产品；通过建立完善的评价标准和体系，为消费者提供有保障的服务；通过控制成本，提升企业盈利能力；通过不断技术迭代、模式创新，提升企业发展潜力。技术创新作为其中的重要环节，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不仅代表着企业面向未来的前瞻布局，还影响着一家企业能否在大势之下继续保持发展优势、建立竞争壁垒的关键所在。

但新的形势下，趋势正在变化，传统车企也要拥抱新技术。

杜江凌将科研中心的技术创新之路，总结为“创新三部曲”：巧思——提出的科学假设得到验证，或某个现有假设被推翻；明辨——这个新发现有什么商业价值？从市场需求、成本、应用等多个维度评估商业潜力；笃行——确认商业价值后，制定技术验证方案、与供应商进行产品开发，最终实现技术量产。“研究员们都是才华横溢的科学家，用于探索、打破常规，也是创业家，将创新付诸实施、投入商业化应用。”杜江凌自豪的说。

与此同时，技术创新也能加速产品迭代，杜江凌表示，“如果一个公司的文化敢于接受新的技术，那么产品迭代速度也会很快。”他用院内的高级研究员胡斌研发出来的胡铬合金作出举例，此款合金已经应用至2020款科尔维特Stingray中置发动机座支架上。据了解，科尔维特是通用汽车旗下的高性能跑车，也是通用汽车领先的创新技术的最好展示。正是得益于这些领先技术，科尔维特才能不断取得性能的突破，加快了产品迭代速度，形成了良性循环。

通用汽车希望通过技术研发中心主导核心技术，占领绝对优势。截至目前，通用汽车中国科学研究院已经完成了多项前瞻技术在华的商用落地。在电气化领域，在2019年第一季度先进驱动系统实验室升级改造正式完成，通用汽车中国前瞻技术科研中心现具有完备的“三电”研发能力。

面对国内汽车行业智能网联化的趋势，2015年，通用汽车中国公司和上海交通大学启动车辆共享试点项目，EN-V 2.0电动网联概念车投入运行。2016年，首次在中国演示V2X车联网通信技术。2018年，参与首例跨行业蜂窝车联网通信（C-V2X）展示，同年，Super Cruise驾驶辅助系统进入中国，搭载于凯迪拉克CT6旗舰轿车。

当下：困难同在

十年里，集开发、验证和测试于一体的通用汽车中国前瞻技术科研中心，不仅打通了技术、系统、整车三个层面的创新，也实现了具有现实影响力的工程创新。但是，在其发展过程中，通用技术科研中心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和挑战。十年间，人才流失问题一直考验着通用汽车。“对我们来说，最大的挑战是能不能提供一个平台，让我们的科研人员真正感受到他们能够发挥最大的价值。”杜江凌感叹道。

“我能做的是招到优秀的人才，给予他们自由、开放的创新环境，建立一套高效的创新流程，让他们能够持续做出具有行业影响力和商业价值的原始创新，我觉得留住人才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共同的价值观之下让员工在这里发挥最大的价值。”这是杜江凌面对人才流失的处理方式。

基于此，杜江凌一直倡导的文化是建立学习性的组织，“我能做的就是让每一个研究员都能感受到每天都有新的东西可以学习。这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他最希望看到的是，未来不管研究员们是否选择继续留在通用汽车发展，都能让他们认可研究院是能让他们最大程度进行学习、开展科学研究的大家庭。

不仅面临着内部组织架构的挑战，通用汽车还在经受着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压力。汽车销量严重下滑、车企生存困难正在成为当下车市主旋律，整个汽车行业环境日趋恶劣。

在谈及未来十年的布局时，杜江凌表示，通用汽车虽然在某些领域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但是还有很大拓展空间。未来，杜江凌希望把中国市场需求同全球研发趋势相结合，找到最适合中国的解决方案，真正打开中国市场。而技术科研中心也将具备更全面的研发能力，支持通用汽车实现“零事故、零排放、零拥堵”的愿景。

未来：风险与机遇并存

在内部招兵买马搞研发的同时，通用汽车也将更广阔的视线投向了投资创新企业与跨界合作。杜江凌向媒体记者透露，接下来除了负责研究院工作外，他还将负责通用风投部门管理。据公开信息查询，通用汽车风险投资部门成立于2010年，同研发部以及全球创新业务部平行，是由通用汽车全球首席技术官Jon Lauckner统一领导的三大创新机构之一。

在未来投资计划中，杜江凌明确表示未来将着重聚焦出行领域四大技术方向，即电气化、网联化、自动化和共享化。通用风投部门在积极推进内部创业创新的同时，也引入了来自外部的创新技术，并加速各类技术孵化与商业化应用。他还透露，通用汽车风险投资部门的投资策略也已经比较完善。基于中国充满活力的创新环境，未来他们也会把注意力转向中国，寻找更多投资机会。

在谈及具体投资项目时，杜江凌表示，不见得要投入很多资金，短期的财务回报率也不是其关注的重点，技术成熟的项目也不是首选。相反，他更看重处于萌芽期且风险未知，具有一定技术含量且估值符合预期的公司。

此外，他也谈到了未来的投资工作充满的困难，杜江凌向记者表示，“技术方面对我来说不难，但谈判是我以前没有接触过的，涉及法律等多个领域。目前我正在努力学习，也很享受这个过程。”

最后，杜江凌表示，“我们与投资的企业应该是优势互补的关系。我们设定目标和期望，具体过程由他们去实现，包括技术攻坚。”通用汽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杜江凌能否带领团队破局，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