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子钰 / 文
鉴于我长年制造出一种要做丁克的强烈心情,我妈给自己设计的养老计划也越来越向着科技与想象力结合的方向发展。这项计划还是过年的时候,从媳妇那儿听来的。
“你妈告诉我,她不指望你给她养老了。”
“哦。那她准备怎么办呢?”
“她觉得人工智能发展到她老了的时候,就能发明出AI保姆了。”
我心想,不是没有可能,现在机器人可比真人可靠多了。
“妈,听说你想让机器人给你养老?”
我妈正躺在屋里刷剧,白了我一眼。
“昂,你不是不要孩子吗?将来没人养老,我给你试试路。”
我耸耸肩。“那可好啊,你看去年给你买的扫地机器人,比自己扫地可方便多了吧?”
我姥姥从厕所出来,正好路过,插嘴近来。
“可不是嘛,那个小机器人可管用了,屋里那犄角旮旯都能扫,你妈搁家光拖地就行。”
“那以后就让保姆机器人听你指挥,然后让它指挥其他机器人呗。”
我妈不理我,专心地用她新买的iMac登录上我的爱奇艺账号继续看《知否知否》。这时,她的母亲慢慢踱进屋内,在角落里开始上香,念经,举行着日复一日的功课。据我妈说,我姥嫌她占了自己理佛的空间,本来这个屋子都是她用来供奉佛祖的。
“你不理佛,佛不理你。”这是我姥姥的名言。
关于这件事,我给她们俩都提过建议,比如用VR的方式,把佛像投影在虚拟视觉中,这样佛就无处不在了,何必让佛拘束在这么一个小房间里呢。只要戴着VR眼镜,客厅里也是佛,院子里也是佛,大千世界全是佛。
“拉倒吧。”我妈否决了一项可能是伟大的发明。也许在她看来,让我姥姥这样一名医生重新相信科学,比让还俗的和尚重新皈依要更难。
我是大连人,我媳妇是太原人。每年过年,我们先坐火车回我家,初三再乘飞机去她家,日程安排得相当紧凑。回到家第一件事是给家人礼物,现在时兴送扫地机器人,但鉴于我妈已经买了一台,就给她换成了限量版咖啡胶囊,给我爸买了头皮按摩仪。给双方礼物的赠送原则是:雨露均沾,谁也不能感觉委屈。
过节是社恐的噩梦。我今天才明白,为什么我妈每次从我爸老家回来,总说自己家里最舒服,她也是有点社恐,在她们那个年代,可能就只觉得这是内向吧。在我家,我媳妇的表情自动调节成逢人必笑模式。在她家,我也学会了跟各种家庭背景的亲戚聊天的诸种禁忌。春节聊天的可怕之处在于,没有共同话题硬聊,有时还要说一些故意引起对方不适的话。好在我们这代人有个优点,只要是在规则前置的情况下,一些难忍的场面也就变得容易了。知道谁会说些不中听的话,就方便应对。
在紧张刺激的氛围里,媳妇到了第二天晚上终于扛不住,面食瘾犯了起来。我们沿着家门口的大路走出去3公里,居然一家面馆也不开门。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山西,跟大连恰恰相反,连咖啡馆里都卖面条,而想找到一家只卖咖啡的店竟是如此困难。
有时我觉得父母也着实可爱,每次我说要出去喝咖啡的时候,他们都非要跟着去,一方面是因为想跟我们一起玩,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想在家里跟亲戚见面。结果在咖啡馆,我说我要写东西,我妈在对面跟我唠了一个小时的磕,愣是让我忘了要写什么。
今年我爸的变化比较大。自从年前去南方旅游了一圈后,他开始期待到广东和福建去养老。他大笑的声音,盖过了屋外的鞭炮。
(图片来自网络)
主编:毛东红 |编辑:袁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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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与传统交融之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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