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货币世界缺乏领袖,也就是没有单一的真相来源。从哲学上来讲,这可能会变得很复杂。
本文作者为卡斯尔岛风险投资公司(Castle Island Ventures)合伙人、Coinmetrics联合创始人Nic Carter,他从哲学的角度表达了自己对于比特币身份认证问题的一些看法,仅供大家参考。
无论是对人类还是非生命系统或是类似的物质来说,身份认证都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尤其是当它们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时。人类可以依赖于DNA等基本特征作为认定身份的稳定标志,非生命系统(例如企业)等则依靠政府和法律系统赋予其稳定身份。
然而,加密货币和区块链并没有这种特权。在建立身份认证的过程中,加密世界希望在不依赖于任何第三方的情况下实现分权领导。换句话说,加密世界依赖的是主观的社会和经济共识机制。虽然有些加密货币也会通过基金会或企业来解决争端及身份认证的核心问题,但这并不牢靠,也很难达成目标。
因此,对于加密货币来说,认证身份最持久的方式就是不要“拥立国王”,咬紧牙关,让它自己在内部达成主观共识。而这需要对构成该系统本质的一系列实用价值做出承诺,因为具备更多内部一致性和获得更普遍认同的价值集合的系统才可以维持得更长久。
忒修斯之船
“忒修斯之船(忒修斯悖论)”是典型的关于身份认证的悖论:希腊英雄忒修斯有一艘旅行用的船,每当船上的木板旧了,忒修斯就要求船员们用新的置换旧的,直至船上所有的旧木板都被换成了新的。哲学家们因此提出一个问题,“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吗?”如果是,这艘船已经没有原来的任何一根木板了;如果不是,那么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的?再进一步讲,如果船员们用原来的旧木板再造一艘新船,那么两艘船都可以是忒修斯的旧船,但哪个更有资格呢?
这些问题怎样解读都是令人信服的,因为根本没有明确的答案。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物质的身份是由人赋予的,但不是绝对的和必须的。
类似的情况也会出现在人类身上:人的细胞会经常性的自我更新和替换,可以说现在的你和十年前的你没有什么相同的身体要素;一些罪犯在服刑结束时,会表示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还有个最简单最常见的例子,有的人喝醉酒之后丑态百出,第二天早晨一定会说“昨晚那个不是我”。所有这些例证中,显然前后都是同一个人;但是从另一种意义上可以发现,构成人的许多特征是多变的。
这没什么不可以,人类的性格、记忆和身体特征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但是由于人类拥有稳定的身份系统,即便是很长时间不见,家人和朋友还是会立刻认出我们。
但是,这些人类标识都依赖于第三方的参与。同理,某些非生命系统也是利用第三方来建立对它们的认同感。比如,创建像公司等的法律实体可以使思维固化,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赋予它们持久性,即便公司的员工和商业模式都完全改变。再比如,授予商标或专利等法律权利赋予人们的创意和想法以持久的身份,同时也赋予了所有者排他性。
问题是,大多数无生命物并没有这种第三方的认证系统,因此很容易受到“忒修斯之船”问题的影响。倘若要建立一个独立于政府和法律体系等第三方而存在的系统就会面临身份问题。而这正是公共区块链需要克服的。
区块链的“忒修斯问题”
在这里我指的不是企业区块链,而是像比特币或以太坊等开放且无需许可的系统。其中,这两个区块链更是多年来经历了严重的身份危机。
对于比特币来说,其身份危机的关键点在于它是应该立即扩大为一个P2P支付网络(并提高吞吐量),还是应该循序渐进。而以太坊则必须解决这样一个困境,即为了应对去中心化自治组织(DAO)的开采利用,参与者必须确定他们想要保持的区块链不可篡改的水平。
双方都有可信的案例。无论如何,并没有第三方的宪法规定比特币的块大小是永久封顶的,或者以太坊不能通过硬分叉的方式逆转(表面上的)非法交易。但是,人们开始呼吁权威,并形成了混乱的社会共识,开始过分解读原始文件,并形成了最终的恶意分歧。
这些问题不是偶然的,更不是一次性的,这是去中心化系统中长期存在的核心特征。像比特币这样的公共区块链,在没有获得公认的领导地位的情况下,人们开始争论它到底是什么以及应该是什么。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开发商、企业家、思想家、矿商和资本配置者等都对比特币造成了或多或少的影响,但都无法实施单方面的控制。因此,人们对比特币协议的分歧不会简单的被消除。
两种解决方法
那么,这些问题该如何解决?
这里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权宜之计,另一种是长久之计。
第一种是最常见的,即授予公司或基金会对商标的所有权,例如Tezos或EOS.IO就是这样做的。对于非比特币区块链来说,这是一种默认的方法,实体具备了修改和批准某条链的法律效力。当然,并非所有的区块链都如此不可,也有可能会出现一个所有人都同意使用的分叉链。
然而,由于商标受法律保护,如果一个分叉试图占用原来的名称,那么商标所有者将享有追索权。这也是核心问题的一种表现形式,即区块链的领导层正在寻求权威机构对其控制权的认可。这些权威机构可能会向交易所施压,让它们上线或支持某个代币,以及向媒体传播一致的信息。所有这些都帮助实体判断应该在争端中选择对哪一个分叉的实际控制权。
另一种方法比较“佛系”,人们要把谨慎抛到九霄云外并摒弃任何外在的身份标志,只依赖于主观共识,这样系统既可以随着时间而改变,又可以保持对最初目标的忠诚。这也是比特币等无领导(或者准确一点来说,最小化领导)系统所追求的方法。尽管这些系统中都存在具有影响力的人或企业,但他们都无法享有比特币等的商标权,也无法建立令人信服的决策机构。比特币的核心开发者们可能会对比特币有一定的控制权,但这也是一种简化的解读。这些人不是一个官方机构,也没有定义比特币的本质以及实例化。
比特币评论家Pierre Rochard认为:“比特币的区块和交易有效性原则是一种社会共识,通过软件自动实现。但他们的分歧点在于软件是错误的。无论是对于支持者还是反对者来说,这都是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
这个说法值得正视和深思。
比特币组件原本的持久性并没有那么大,整个代码库被经过了多次更新、修改和扩展之后,与原始版本几乎完全不同。据我所知,2009年的原始节点没有一个仍在运行。挖矿也已经成为工业化,与早期的业余挖矿几乎没有任何共同之处。领导者离开了,许多早期的开发人员和系统管理员也离开了,而新的开发人员也在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记录了谁拥有什么的分类账或许是这个网络所保留的唯一持久特征,但是随意复制的能力意味着它也可以被分割出来。比特现金的分叉复制了未使用交易输出(UTXO)集,在保持原有平衡的同时创造了新的历史。因此,复制历史并标榜自己的姓名毫无意义。比特现金的支持者们仍旧强烈呼吁中本聪的观点。
实际上,这些支持者的观点是,比特现金更进一步地再现了比特币的本质,比特币可以拥有这个名字,但比特现金更接近它的创造者所希望的系统,所以是真正的继承者。他们之所以能够随心所欲的这么说就是因为比特币没有任何基金会、公司或实体来帮助制定政策,也不会有政府在更传统的环境下做裁决。比特币与比特现金之争之所以如此激烈,正是因为没有一个实体真正拥有比特币,所以它必须在市场、媒体和支持者之间进行斗争。
许多批评家认为这种斗争是分布式系统的缺点,并提出了解决争端的替代机制。这些措施能否奏效还是一个时间问题,但最终,人们仍要权衡利弊。要做到真正无领导就必须放弃以往那些简单的解决方案,如某个实体指定一条链为合法链。如果没有稳定的身份,这个系统迟早会四分五裂。
“无领导”如何获得身份?
如何在分布式、无领导的系统中获得持久的身份认证?事实上,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但人们并未注意到。在没有任何领导人的情况下,比特币已经经历了10年的身份危机,它的生存方式就是:用一套牢固且相互理解的理念构成了系统的本质。
围绕这些共同理念达成的共识越强,就越容易避开竞争对手并抵御内部分裂。此外,定价分叉币的市场机制传递给了比特币它的同类打算做什么的有力信号,从可以有效地传播形成共识的信号。
在比特现金分叉期间,人们争论的核心问题是“比特币是一种以节点运营商为代价的小型P2P支付协议,还是一种以便利性和短期可伸缩性为代价的用于验证P2P支付的廉价系统。”呼声最大的答案(尽管有些人仍不同意)是后者。
问题的挑战性在于,这些共识规则并不是无处不在的,就像英国没有单一的成文宪法一样。这些规则也不在原本就有很多方面不完整的白皮书中。就连中本聪的邮件列表或论坛中,也找不到这些准则。最初的代码库最好地描述了这个系统,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更根本的是,比特币的核心价值是围绕几个概念达成的一种主观共识。
事实上,改编和完善这些规则就是中本聪留给我们的任务:制定一致的协议,赋予它灵魂,让它成长和适应,同时又忠于原始本质。这个任务是持久的,随着每一个敌对的分叉、每一家试图“霸占”它的公司的出现,我们会越来越了解比特币的本质。
最终,比特币社区对这些理念的承诺可能会造成风险。承诺绝对稳定的货币数量(2100万个)是比特币的一个核心优点,但如果收费市场不起作用,它的设计空间和转向能力将受到限制。但这是比特币自己选择的交易方式。其他协议则寻求一套更具延展性的核心价值观,而不是依靠指定的机构或明确界定的领导人来指明前进的道路。自上而下的企业越多,对共同身份的依赖程度就越少;换句话说,就会变得空洞和没有灵魂。我不相信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深入挖掘,依靠本质而不是自上而下的法令。
比特币本体论
在诞生的第10个年头里,比特币依旧与这些形而上学的问题作斗争。它面临的存在主义危机要多过阅读哲学家Kierkegaard作品的学生。比特币的使用者们反对在其体系中建立一个明确的决策层级,正因如此,也降低了决策效率。
但是,这使得关键技术问题很难达成共识,也使得无法调动资本开支以执行这些操作。据了解,比特币面临的所谓“治理问题”实际上就是决策权的分散以及缺乏统一的实体开发商。
然而,凡是都有两面性,比特币缺乏管理也让它变得有趣。这套关于资金流动的规则,无论如何都很难影响。其他开源项目有领导者,但是在这样一个高风险的游戏中,领导者也可能会成为社会资源分配的主宰者,在我看来,让干扰协议尽可能困难是明智的。即便将来会被再次开发,核心属性也是很难改变的。
至于身份持久性的问题,由于没有单一的机构来维护,比特币必须自己解决。在实践中,用户、交易所、矿商、企业和开发者都参与到了这个特别的社会政治过程中,对比特币的不同愿景使得他们相互之间不断裁决。
我预计这场争端将在比特币阵营内部以三种不同的哲学立场结束:
首先,会有“本质主义者”和“唯物主义者”。本质主义者相信实际的代码只是代码试图表达的一些更基本的价值观。在极端的情况下,如果出现问题,本质主义者是愿意接受“回炉再造”,因为这表明代码是糟糕的,需要被重写。
而唯物主义者则相信代码是至高无上的,代表了系统的实质和现实。唯物主义者喜欢说“比特币的核心就是比特币”。他们不相信比特币核心只是一个更模糊的、未实例化的规范。通常,他们认为比特币核心的创造者更普遍地控制着比特币。
其次,进一步划分本质主义者阵营,我们可以把白皮书狂热者称为“意图主义者”,把反对者称为“反意图主义者”。其中,前者更倾向于认为中本聪的愿景就是扩展底层,而后者则认为中本聪的愿景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留给我们的系统及其随时间的演变。反意图主义者认为,比特币应该在保持本质的情况下进行演变,但其确切的实例化不必符合最初的规范。
尽管“贴标签”的做法可能不是很好,但是我认为界定这三个派别可以让我们对围绕比特币的争论更加清晰。
去年是围绕比特币的战争相对缓和的一年。然而,系统的本质决定了战斗仍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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