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层大换血，谁该为谷歌云的撕裂和缓慢增长负责？

摘要

一定程度上，阻挡谷歌云增长的并不是技术，而是谷歌引以为傲的企业文化。

李飞飞走了，谷歌 AI 中国中心总裁李佳也走了。现在，谷歌云 CEO 黛安·格林（Diane Greene）也宣布即将离任，接替她的将是原甲骨文产品开发总裁托马斯·库里安。两月间，谷歌云迎来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高层变动。

作为被谷歌寄予厚望的云业务负责人，黛安·格林的离开并不让人意外。因为她负责的云业务三年只增长了 3% 左右，三年前谷歌云的云基础设施服务市场份额为 5% 左右，而最新数据显示这一数字为 8%。这个数字大概是微软的一半，只有亚马逊的四分之一。市场研究公司 Synergy Research Group 的数据显示，亚马逊的 AWS 占有 34% 的市场份额，微软以 15% 的市场份额排在第二位，谷歌云 8% 排在 IBM 之后位居第四。

「表达能力」落后「技术头脑」

对于谷歌云来说，增长不力的关键不在于技术，而是「谷歌云不知道如何与企业 IT 部门合作」。一位微软和亚马逊云业务的顶级合作商认为，「格林没有建立一个能与 AWS 或微软匹敌的渠道合作伙伴网络。」

格林在过去 3 年为谷歌云的统一化和企业化做出了不少努力。在格林的领导下，谷歌云平台将工程资源集中在 AI（人工智能）和 ML（机器学习）领域，并在许多技术上取得重大突破。但「谷歌没能赢得简单枯燥的业务，这些业务被亚马逊直接夺走，」洛佩兹研究公司 Marbel Lopez 表示，「他们在创新领域做得很好，但缺乏更基本的东西。」

情况往往是这样的，客户经常吹捧谷歌的先进技术能够运行复杂的工作负载，但最终将关于核心基础架构的更多资金投向 AWS 和 Azure。

黛安·格林

格林并不是没有努力过，在她的主持下，2016 年谷歌对 Google for Work、Google Cloud Platform 以及其它云服务进行大规模重组。她还招募大量销售及市场营销人才，并创立 Global Alliance 计划，与全球大型企业进行合作。格林甚至亲自担任「销售」，拿下像 Spotify 和 Snap 这样的大客户。但这一切对谷歌云的增长大势帮助却没有想象中的大。

这或许与格林自己的性格有关。内部员工们认为格林不是出色的公众演讲者，他们担心她对谷歌云计算项目的介绍不够出彩。《财富》杂志曾评价她「表达能力落后于她的技术头脑」，还有媒体认为她的领导风格「太谦卑」。

对外开拓市场不力的同时，据外媒 The Information 报道，「谦卑的」格林似乎也没办法平衡谷歌云与谷歌其他子公司之间的关系，甚至她与谷歌其他高层的关系也日渐紧张。事实上，格林对于谷歌而言，更像一个「外来者」——2015 年，谷歌收购了格林的公司 Bebop，随后她作为被收购公司的创始人，空降成为谷歌云负责人。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成为谷歌云 CEO 后，格林曾要求谷歌在和企业谈合作和广告交易时「带上」云业务，甚至是把和云计算部门达成某种交易作为合作前提。但这有时让其他部门负责人感到不满——他们认为云部门还没有足够的影响力做出这样的要求。谷歌今年 2 月表示，其云业务单季度产生的收入已经超过 10 亿美元，但这与谷歌每季度通过销售在线广告产生的数百亿美元收入相形见绌。

她所领导的云部门也不为技术氛围浓厚的同僚所喜。谷歌的开发者更愿意研究产品，对如何服务好企业客户并不怎么感冒。

2016 年，格林曾提议与隶属 Alphabet 的 AI 公司 DeepMind 建立联合营销关系，那样谷歌云就可以用「由 DeepMind 提供支持」为品牌造势。但 DeepMind 拒绝了这个提议，因为 DeepMind 的资金不由谷歌提供，而是来自 Alphabet CEO 拉里·佩奇。格林的提议被认为是越权之举。

甲骨文来的新高管能否再造一个谷歌云

黛安·格林没能让谷歌云更贴近「企业」，明年 1 月她正式卸任后，担子将落到前甲骨文总裁托马斯·库里安身上。

谷歌 CEO Sundar Pichai 在介绍信中赞扬这位新主管「非常高兴欢迎托马斯。他的产品理念、客户导向和深厚的专业知识将有助于谷歌不断发展的云业务。」

托马斯·库里安

谷歌的确缺少这样一位在企业服务领域有着深厚经验的主管。去年 11 月，谷歌云曾为格林配置了「二号人物」——在英特尔工作了 32 年的核心高管 Diane Bryant。消息人士称，谷歌是想让 COO Diane Bryant 帮助格林更快地与大客户达成交易。但这两位高管之间却闹起了内讧，比如有一次，Diane Bryant 想就「云计算行业未来」发表主题演讲，格林觉得这有损她作为领导的权威。7 个月后，Bryant 选择辞职离开。

托马斯·库里安或许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他在甲骨文这样的企业服务巨头公司有着长达 22 年的工作和管理背景。他在甲骨文任职时，最高曾管理 35 万人以上的开发人员，并在十年前结束了深深困扰甲骨文的产品团队和其他分部之间的战争，帮助甲骨文重新回归到商业世界的既定秩序中。

甲骨文前副总裁 Gary Bloom 认为「库里安可能比格林有优势，因为他在甲骨文的工作跨越了技术堆栈，从数据中心和硬件一直到应用软件都有涉猎。这在谷歌中很重要，因为该公司的云集团包括云基础设施以及电子邮件、文字处理和电子表格等应用程序。」

在谷歌从消费科技公司转型为企业服务重要参与者的过程中，托马斯·库里安的企业背景和销售经验是其优势，但他可能很难避免和谷歌原有的企业文化对抗的必然矛盾。这种企业文化不仅造成了内部对于推进「云」的惰怠，更让企业们对谷歌云的服务产生了不信任感。

比如，Gary Bloom 就认为他将面对巨大的挑战。「我从我的客户群中得到的评论是，谷歌云似乎并没有真正重视企业（客户）。这可能要归咎于格林的领导，又或者是因为谷歌管理层不听从她。」

当然也有乐观的声音。「他能明白这一挑战」，金融公司 Stifel Nicolaus & Co. 的分析师 Brad Reback 评价谷歌云新帅库里安，「库里安专注于建立甲骨文的云业务以及与大型企业客户合作，这些经验对谷歌绝对有帮助。」

除了内部阻力，帮助企业信任谷歌云也是库里安需要一点一点解决的大麻烦。在这一点上，分析师们倒是普遍认为他可以做得很好。软件开发公司 New Relic 的 CEO Lew Cirne 称，云市场还处在公司将其核心工作负载和应用程序从他们自己的设备转移到公共云的早期阶段。当然，如果库里安能够妥善地解决内部文化区隔，取得企业客户的信任，利用好谷歌云在技术上的「创新牌」，谷歌云争取到更可观的市场份额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