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帽变“蓝”，IBM 豪赌云服务胜算几何？

科技圈再现大型并购案。

IBM（国际商业机器公司）和 Red Hat（红帽）于美国当地时间10月28日联合宣布，IBM 将以 190 美元/股的价格，以现金方式收购 Red Hat 全部股票；交易总价高达 330 亿美元；Red Hat 未来将成为 IBM 混合云的一部分，Red Hat CEO 吉姆·怀特赫斯特(Jim Whitehurst)将加入 IBM，直接向 IBM CEO 罗睿兰汇报工作。

消息公布之前，IBM 和 Red Hat 在前一个交易日（10月26日）的收盘价分别为 124.79 美元/股、116.68 美元/股。消息发布之后的10月29日，IBM 收盘价为 119.64 美元/股、下跌 4.13%，Red Hat 收盘价为 169.63 美元/股，暴涨 45.38%。

IBM 相关人士近日向《中国经营报》记者提供的资料显示，IBM CEO 罗睿兰认为，该收购有助于 IBM 成为“世界第一混合云提供商”。Red Hat 是全球第一大开源软件公司，Red Hat CEO 吉姆·怀特赫斯特在一封公开信中也表示，与 IBM 合作“为红帽和开源提供了巨大的机会”。

外媒普遍认为，IBM 收购 Red Hat 的本质逻辑是各取所需，对于近年来逐渐式微的 IBM 来说，也是“蓝色巨人”试图复兴的再次尝试。结果将如何？乐观者认为，收购将改变全球云服务市场格局。悲观者认为，该收购恰恰表明 IBM 在公有云领域的失败。IDC 一位分析师与记者交流时私下表示，云服务市场规模正在全球快速扩张，两个云服务市场的弱势玩家开始抱团取暖了。

面向未来的豪赌

在华尔街看来，IBM 收购 Red Hat，最令人担忧的是资金压力。标普全球评级在10月30日就将 IBM 的评级由“A+”下调为“A”，评级展望为负面，因为预计 IBM 将发行大量公司债为收购红帽的交易融资，交易完成以后预计 IBM 的债务杠杆将从截至2018年9月30日的 1 倍左右增加到大约 2.4 倍。

IBM 近年来的日子并不好过。10月16日，IBM 刚刚发布了 2018 财年第三财季财报。数据显示，当季 IBM 营收 188 亿美元、同比下滑 2%，盈利 26.94 亿美元、同比下滑 1%。

《中国经营报》记者梳理得知，2012 年以来 IBM 营收连年下滑，到 2017 财年第四财季出现了 6 年以来首度营收增长，但仅持续了 3 个财季，2018 财年第三财季再度出现了下滑。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关乎 IBM 未来的云业务板块，2018 财年第三财季实现营收 46 亿美元、同比增长 12%。尽管实现了两位数的增长，但是从增速来看，环比大大低于上一财季（2018 财年第二财季）的 21%，同比也大大低于去年同期的（2017 财年第三财季）的 20%。

可以用来对比的是，亚马逊AWS当季占据了 34% 的全球市场份额，远远高于紧随其后的 4 个竞争对手的市场份额总和；而微软Azure、阿里云、谷歌云的营收增长远远超过全球整体市场增长率。可以看出，在全球云服务市场，IBM 尽管占据着大约 7% 的份额，但实际上处于一种增速放缓、有可能会“掉队”的状态。

《中国经营报》记者梳理发现，Red Hat 业绩虽表现良好，但由于整体规模偏小，长远来看在快速增长的云服务市场也很难独自获得重大突破。根据最新发布的 2019 财年第二财季财报，Red Hat 当季实现营收 8.23 亿美元、同比增长 14%，已经连续 66 个季度实现营收增长。

作为一家开源软件公司，Red Hat 坚持软件免费、服务收费的商业模式，主要是在开源社区和企业应用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利用开源产品组合自己的技术生态体系，向客户提供技术服务并赚取营收。这一模式也支撑了 Red Hat 多年以来的业务增长，但资本市场已经意识到，在市场集中度越来越高、全球 Top 5 云厂商占据七成以上云服务市场的背景下，业务规模相对较小的 Red Hat 未来将很难完成持续高速增长、进而挑战亚马逊AWS等巨头的战略任务。要想在云服务市场取得更大突破，Red Hat 必须找到站在自己背后的一棵“大树”。

外媒披露，近年来 Red Hat 曾就出售公司事宜与包括谷歌在内的多家公司进行过谈判，但 IBM 的出价最高。《中国经营报》记者注意到，即使在 IBM 收购 Red Hat 的消息公布以后，也还有 Red Hat 的员工在社交平台上公开发言称，更希望被微软而不是 IBM 收购。

也许正如 IDC 分析师与记者交流时所说的：IBM 过于依赖过去，无法预见未来，而红帽公司规模太小，无法与巨头抗衡，如果单打独斗，IBM 和红帽公司注定在计算行业永远落后；通过这起收购，两家公司有机会联手制定一条新的发展路线，改变双方的未来。

整合效果有待观察

关键问题在于，IBM 收购 Red Hat，能达到 1+1>2 的效果吗？

从双方的联合声明来看，IBM 收购红帽以后，红帽仍可以保持原来的品牌，甚至会以“一个单独的部门运作”，但红帽的技术能力和资源优势，一定会并入 IBM 的原有业务，为 IBM 的混合云业务构建新的市场能力，并提供最大化的支持。

IBM 相关人士向记者提供的资料还显示，通过此次收购，IBM 将继续致力于推进红帽的开放治理、开源贡献、参与开源社区和开发模型，并继续培育广泛的开发者生态系统。与此同时，双方还承诺，将通过专利承诺、开放发明网络等努力，继续致力于开源的自由。

供职于华为云的一位软件工程师认为，外界看待 IBM 收购 Red Hat，大多数基于市场格局的变化，从开发人员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对 Linux 开源世界的影响绝对是正面的。

早在 1999 年的时候，微软 Windows 系统在桌面PC和服务器上已经取得胜利，但 IBM 宣布支持当时还远没有成熟的 Linux 系统，过去 19 年，Linux 也一直是 IBM 的命脉，IBM 通过捐赠资金和开发时间，花费数十亿美元来支持 Linux 生态系统的发展和状态，而 Red Hat 现在是 Linux 内核的第二大贡献者，所以收购 Red Hat，对 IBM 本身、Linux 生态系统乃至整个开源世界都意义重大。

IBM 过去 19 年里一直在 Linux 领域扮演着关键角色，向全世界范围内的程序员提供广泛用于 Java 编程的 Eclipse 集成开发环境。目前，IBM 仍然拥有相当多的开源项目和计划，一直与业界很多领先的开源公司保持合作关系。IBM 希望利用 Red Hat 在开源软件商业领域的影响力，将自己打造成为一个终极的混合云服务提供商，通过 Red Hat 背后庞大的开源开发者社群来提供更丰富、更强大的业务。

该工程师分析，具体而言，Red Hat 目前最为亮眼的业务也就是平台即服务(PaaS)提供商 OpenShift，这项业务可以直接与谷歌应用引擎 Google APP Engine 和 Salesforce 旗下的 Heroku 竞争，另外还拥有正在持续开发的可以适用于工作站、服务器和超级计算机等多个商业环境的 Red Hat Enterprise Linux（以下简称RHEL），这都有助于 IBM 提振自己在云服务市场的业务表现。

如此来看，IBM 斥资 330 亿美元收购 Red Hat 在业务逻辑上是行得通的，但风险在哪儿？

风险在于文化磨合。业内人士认为，IBM 和 Red Hat 是企业文化完全不同的两家公司，Red Hat CEO 吉姆·怀特赫斯特在一本叫做《开放式组织》的书中说：“随着市场环境的不断变化，传统企业必然会面临运营方式转变的问题，以往的公司主要采取等级制度，这种模式在一定程度上会限制个人创造力的发挥。红帽坚持开放的文化为创新提供了最好的氛围。”而来自美国东海岸的 IBM，显然是传统企业的著名代表，严格的流程、严密的体系恰好就是 IBM 企业文化的主要特征。因此，IBM 收购 Red Hat 的后续整合成果，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