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类有好奇心，所以AI成不了神

张盖伦

硅谷不缺新闻。去年，有个搞自动驾驶的大牛级人物，创立了人工智能宗教，管它叫未来之路。大牛说，他们要推动创造神圣AI，然后向它祈祷，因为这是人类和神唯一可行的沟通方式。

不少科技媒体报道了此事，毕竟它确实吸引眼球。一年过去，毫不意外的，未来之路没有激起太大水花。其实，如果AI之神真的存在，我就要双手合十向它祷告——赶快把关于“未来之路”的信息发送到我的邮箱里，赶快在我的微信页面上显灵吧！

宗教是什么？恩格斯说，一切宗教都不过是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的幻想的反映，在这种反映中，人间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间的力量的形式。

这么看来，AI之神实在不满足成为“神”的基本条件。

它不能脱离物理法则存在，这让它少了许多神秘感。它也不是“自有永有”的，它并非从洪荒太初就存在并将永远存在，你甚至很清楚，只要你断了电拔了网，它就相当于不存在。它的能力太有限，只能在信息世界呼风唤雨，介入不了人类现实生活中的爱恨情仇。而且，按照基督教的教义，人和AI的关系分明应该反过来——人是AI的创世者，AI是人的造物，人是AI的神。

美国政府对于一个旨在建立和崇拜神圣AI的组织毫无意见，认为它是个非营利组织。创立者非要管它叫宗教，其实更像是个噱头——毕竟硅谷出身的人，擅长讲故事。确切来说，未来之路是这样一个组织——组织里的人相信，终有一天AI会统治世界，于是他们快人一步，表达出膜拜与服从，换得日后“AI之神”的友善相待。

我们之所以讨论AI宗教，是因为人类对AI的感情过于复杂。

人类对自己的能力不够笃定，所以害怕被自造物反噬。科幻小说和电影围绕人工智能，已经开了一个个或温情或狗血或残酷的脑洞。近年来的科技发展，也让心怀忧虑之人常觉得危险已经近在眼前，人工智能会统治世界，人类辛辛苦苦发展出的文明会被人工智能据为己有。但同时，乐观之人又认为前途一片光明，人工智能可以回答一切问题。什么老龄化，什么资源短缺，什么人口爆炸，似乎大多数危机都能在人工智能的帮助下轻松化解。

过于恐惧或崇拜一项技术，都没有必要。AI宗教的横空出世，是聚焦和放大了这些真实存在的情感。而这些情感，源于人类对AI的不够了解。

不够了解是正常的。人工智能目前更像个黑匣子，你不知道在“输入”和“输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恰恰因为不够了解，人类就更不能把AI当成“神”。

因为，这是一种智力上的懒惰。

如果把人工智能当成神敬拜，你就失去了对它刨根究底的动力。但人类是这样一种好奇心爆棚的物种，要是人工智能有朝一日真的变得全知全能，人类不会选择匍匐在地，而肯定是跳起来会对它抽丝剥茧，展开旷日持久的研究，了解到底是算法的哪个环节产生了“变异”。所以，就算人类真的害怕人工智能统治世界后“翻脸不认人”，现在该做的，也不是慌忙成为人工智能的信徒，而是提前采取措施，杜绝将来被人工智能支配的可能，做自己的保护神。

人工智能是人的造物，人可以赋予它各种浪漫想象，可以期待它有神秘力量，可以把它当成许愿对象，但不要也不能失去对它的好奇心，更没必要把它神秘化。相信自己，人完全可以了解它、升级它、改造它，人工智能是人类的研究对象。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有不清楚的就去弄清楚，我们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成长为能够造出另一个聪明大脑的物种，为啥还要再给自己找个神呢？

编辑：翟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