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个玩意儿：这些被互联网奴役的人们

【开卷八分钟】你不是个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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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开卷八分钟：你不是个玩意儿

梁文道：昨天我们在介绍《全民书写运动》那本书的时候，提到它的作者约翰·哈特利，认为我们这个新时代每个人都懂得使用多种的电子沟通技术，然后很有创造能力，我们就能够看到一个比较好的未来，看到一个很璀璨的一个前景，但是问题是我们昨天也提到，这个璀璨的前景现在已经出现了吗？这是个很大的问题，我注意到一个现象就是在过去十多年来，有很多是当初的数字文化或者我们现在所熟悉的虚拟文化的推动者、创始人，他们的先驱纷纷开始对现在整个文化的走向表达出他们的忧虑、保留跟怀疑，例如说我今天要介绍的这本书的作者，我今天要介绍这本书叫做《你不是个玩意儿》，这是我们的中文翻译，它原来的英文叫做《You are not a gadget a Manifesto》，那么它有个副标题是宣言，这是本宣言书，它的作者就是这本书的封面上我们看到的这个人了，叫做杰伦·拉尼尔，看样子很酷对不对，当然他很酷，他是个多媒体艺术家，是个先锋艺术家，也做了很多的音乐实验。

而且更重要的是今天大家所说的虚拟现实，这个名词这个观念就是他在二三十年前发明的，而当时到现在他都曾经一直很努力的要设计各种的软件、硬件，跟很多的工程师合作，希望真的能够帮我们做到一个很好的界面，真实的感受到比如说人家说的什么虚拟性爱，这一类虚拟现实中的一种肉体上的感觉，那么他做很多这种事，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写了这么一本书警告我们，告诉我们说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的数字文化发展的有些不对劲，我们就来看看他怎么讲，首先我们要了解它这本书是个宣言书，而它不是一个系统悬念出来的学者，所以他写的并不是非常的完整的有一个很结构严密的一个理论的书写，那么他有很多的片段化的一些想法。

那么虽然这些片段化的想法都很让人觉得很有洞见、很锐利，可是呢都还是有点碎片，然而碎片之中它还是有一个整体的关怀，这个整体的关怀是什么呢，就是他让人觉得他有点像想回复到某种古典的个人创作的精神，有点反对今天大家常常唱好的各种趋势，比如说我们相信集体智慧维基百科一定会比大英百科更好用也更权威，甚至更准确，那么他对所有这种强调集体智慧，网络会不断进步的讲法，所谓V2.0会越来越美好，一定胜过V1.0的这种讲法他都很保留，另外从这个角度上讲，你可以说他其实是那种所谓卢德主义者，卢德主义这个名词大家如果常接触这类书籍就会很熟悉了，指的就是19世纪有一批英国工人，因为当时的工业非常先进，机器取代了很多人力原来要做的事，导致很多人事业，他们很愤怒，所以要反现代科技，就砸坏机器，也就是说反对技术进步的人，英文就叫做卢德主义者。

那么他从这个角度上讲，你可以说他是一个卢德主义者，但是他身为一个科技先驱，又是一个卢德主义者，这么矛盾是怎么回事呢？是因为他觉得今天我们过度夸赞的很多东西都有问题，比如说他讲到我们现在热衷在互联网上制造各种碎片，想要创造一种叫做蜂群思维，或者叫自喻（音）的东西，这两个词说的都是所谓的新型的超级智能，以互联网为基础，在全球范围内迅速发展，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相信我们集体的无名大众的智慧，那么有创造力的人挤在一块，我们做的东西会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好，而且能够得到越准确的讯息。

然后他又说到很多人当年曾经有各种各样的预言，预言这个美好新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比如说所有的知识都上网，所有的书都数字化放到互联网上，那我们这有一个知识的海洋，真的是达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步了，但是他很怀疑，为什么呢？比如说有一个他的老朋友，也是这一类的科技先知，叫做约翰·凯文凯利，他说把世界上所有的扫描下来，放进覆盖全球的云计算，让它们变得可以搜索可以重组，那就成为一整本大书了。

但是假如全世界的书都变成了一本大书，那写书还有什么意思？作者是什么概念？我们读书还能够读到创见吗？他就说到如果人们被谷粒以碎片化的形式来阅读这些存放在云上的书，那么这些书的内容和作者信息变得模糊，最后人们看到的就只有一本书，就所有的书只是一本书，现在已经有很多内容被这样模糊处理掉了，你常常不知道你看到的新闻里面的引语到底是谁说的，博客里的评论是谁写的，视频网站上的视频是谁拍的，这个趋势如果继续下去，整个世界就会变成一个中世纪的宗教帝国，或者像朝鲜那样，全国人民都只读一本书。

然后他还说到，15年前随着互联网的出现，传统媒体帝国开始走了一条可以预知的衰败之路，也就是说那些大唱片公司都垮台了对不对，然后他们这些做音乐的人，尤其做这类先锋音乐的人很欢呼，觉得我们以后就会创造很多新的东西，新的机会，那些大企业会垮掉，但是音乐会越来越好，越来越棒，然后他就发现好像没有，这15年来你说在互联网上原声的好音乐有吗？也许有，但是它们成功吗？如果你指的成功是做音乐的人能不能摆脱掉传统的唱片公司，传统发行模式，传统的CD，而用互联网上面作为基地，而营收成为一个收入还可以满足自己基本生活需求的这么一个职业音乐人，职业艺术家呢？好像成功的例子是少之又少。

然后他就说到，这让我很吃惊，到现在为止我们进入互联网时代已经15年了，爱屯死（音）成了最大的音乐网站，像谷歌这样的公司成了华尔街的宠儿，那为什么就不能有至少几千个新式的音乐先锋实现我们过去的理想呢？那么更可悲的是什么呢，他现在发现很多人都说这个年代互联网有很多新创意，他认为这些人搞不清一级产品和派生产品的区别，一级产品是你做了一个很有原创力的片子出来，而派生产品是什么呢？就是通常我们见到的恶搞，那么他就认为我们今天看到的大量的剪辑恶搞都是这类东西，然后我们还要昧着良心说你看它们多好，多有倡议，要为这个新时代欢呼。

然后他说那么同样的音乐，以他的本行来讲，新的音乐在哪里呢？他说过去60年代的音乐一听知道，90年代一听就知道，但你能说出21世纪所有的音乐风格是什么呢？他发现好像就只有复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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