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翔
近些年,关于人工智能和技术奇点的讨论日渐热烈。尤其在人机围棋大战人类败北后,关于机器人能否产生自我意识而对人类造成威胁的讨论便成了逃不开的话题。《西部世界》中的机器人觉醒和反抗,《侏罗纪世界2》里人类合成高智商恐龙作为新兴智能武器,并且人工智能还自行产生了伪装和欺骗人类的技能……我们似乎一边不停步地设想着危机的到来,一边又一步步地主动向危机靠近。
其实,像棋类游戏这类针对规则体系进行学习而产生的人工“智慧”,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智能”,也并不是我们最担忧的问题。真正的“机器智能”,在《机器人战争》中被描述为非生物体通过装配高灵敏度的“传感器”和“处理器”,从而具备“感觉-思考-行动”的能力。也就是说,机器需要能够自主对外界环境进行感知、判断、决策并采取相应行动。那时,机器才算“拥有”了“大脑”。
当然,这只是大脑的最初级阶段,人类通过编写程序规则,让机器进行大量数据学习和分析。而机器对于突发事件和未录入数据的信息,仍然不知道如何处理。有朝一日,当机器懂得了应对突发事件的方法,人工意识算是进一步得到了升级。那时,它们或许也拥有了情绪,我们无从预知。因为人类对于自身的意识或情绪如何产生、大脑如何运作和变化,尚都没有掌握清楚。而若想创造意识,首先需要了解意识。
对人类而言,意识是最重要、最独特,也是最美妙的东西。密林清溪的幽清,断崖绝壁的险峻,安逸或窒息中,人们都能感受到些许美感。意识让我们看到的世界不仅仅是世界本身的样子,我们甚至可以凭借意识构建一个虚幻的世界并获得体验感。如果没有了意识行为,“我们几乎不能说自己还活着——至少不是活得很有意义”。
从历史角度看,尝试解决意识难题的不是科学家,而是哲学家。近400年前,当笛卡尔提出“我思故我在”的时候,是带着拥有意识的自豪感的。他认为心灵是独立于身体而存在的,是纯粹个体、主观的体验,个人意识是他人所无法绝对感知的,这便是身心二元论。
尽管19世纪中期开始,医学和新兴神经科学对于人脑的研究确切表明,意识是大脑活动的产物,二元论的观点站不住脚(毕竟笛卡尔也是在对脑科学没有相应认知的情况下提出的)。但是,人们似乎仍更愿意笛卡尔的观点,毕竟这种说法所带来的独特感能满足人的某种心理需求。
然而,意识真的是可以被解读和感知的吗?神经科学家丹尼尔·博尔在《贪婪的大脑》一书中提出自己的观点:意识是大脑的产物,而大脑就是一台计算机。不过,是一台复杂程度令人震惊的计算机。
人类的大脑中大约包含850亿个神经元,正是这些神经元的活动让我们产生思维意识。相比较下,一台普通计算机的处理器中,大概有1亿个构成成分,也就是人脑的八百五十分之一。但数量并不是人脑的绝对优势,因为有一些超级计算机的构成成分数量已经能够超过人类。人脑最令计算机望尘莫及的其实是神经元间的彼此联结。人脑的每个神经元平均与另外7000个神经元相连,这意味着人脑有600万亿个联结,这是银河系中所有星球数目的3000倍。如此数量的联结让人脑可以高效、迅速处理复杂任务,而其所能产生结果的多样性,让我们几乎不可能见到想法相同的两个人。
但此时,我们不妨假想一个场景,在未来,当微型化技术已经发达到可以完全模拟神经元活动的时候,人们开始利用这样的技术对受损的脑细胞进行修复。每个人造神经元都可以完美替代原先脑部神经元的任务。那么,当病人大脑内的神经元被逐步替换,最后生物神经元全部被人造神经替换掉,这时的人脑中,进行活动的全部是人造神经元,并且都在正常工作着。这种情况下,病人的意识会产生波动吗?丹尼尔·博尔认为是不会的。那么另一个问题就产生了,脑神经元全部被替换成人造神经后,我们还能认为这个病人是原来的病人吗?这就像古老的“忒修斯之船”问题的升级版,让我们开始重新思考关于人类的存在问题。
如果说,我们可以通过人造神经元的方式复制意识的话,那么意识有没有可能共享呢?长久以来,人们更倾向于认为每个人的体验感是独特的,没有另一个人能完全理解自己。但丹尼尔·博尔提到一个例子,让我们看到了意识共享的可能性。
在加拿大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叫塔蒂亚娜·霍根和克丽丝塔·霍根,她们的头颅是相连的,并且位于大脑中心的丘脑似乎也有部分连接。虽然科学家还未对两姐妹进行相关研究,但她们表现出来的状态是令人惊奇的。“如果蒙住一个人的眼睛,给另一个人看泰迪熊,被蒙住眼睛的那个可以说出玩具的名字。如果碰触其中一个,另一个人能指出碰了哪里。”但她们的思想和喜好又不完全一致,比如其中一个喜欢番茄酱,另一个讨厌。但当喜欢吃番茄酱的女孩吃的时候,另一个似乎可以感觉到。她们共享视觉、触觉、味觉,甚至想法,但值得注意的是,她们能区分这种感觉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属于对方的。
那么,下面的情况也许在未来将会变得可能:如果将人脑神经元全部替换成人工神经元,并在外部计算机的控制下,将这个人工脑的神经元完全替换成另一个人的,那么几分钟里,人们就可以了解他人的性格,或者重温他人的经验,这些将全部依靠算法来完成。这个过程可以延续几分钟,之后再切换到他本身状态,而这几分钟的记忆可以被添加本体的人工脑中。这样,人类就不再需要一遍一遍重复前人的工作,而是可以更高效地进行学习。
但终究,这种体验还是会让人更多感到紧张而不是兴奋。只是从理论上讲,意识经验或许真的可以被共享。就像丹尼尔·博尔所说,如果思想仅仅是一种物质计算机,那么就会出现各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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