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見錄/Sora和餃子\胡一峰

二○二四開年第一次「科技大爆炸」，當屬Sora出世。小試牛刀，驚了世人。有些人驚喜，ChatGPT路線的成功被驗證，文明新曙光變得更清晰明亮；也有人驚恐，人工智能如此兇猛，科技這匹拉車的奔馬，繮繩越來越難掌控，如何避免車毀人亡的結局？即便不說那麼遠，至少視頻製作的門檻必定被拉低，從業者「飯碗」如何端穩的問題迫在眉睫。

從網上流傳的Sora作品看，其精緻程度確實大大提升，或許還比不上影壇大師之作，但絕對吊打許多充斥於文化市場的平庸產品。對於以此謀生者，當然是一次打擊，從文化發展本身看，卻未必不是驅逐、淘汰低劣產品，提升整體質量的好事。各領域的科技發展總會帶來行業洗牌，在歷史上屢見不鮮。真問題不在於要不要鼓勵科技繼續前行，而在於如何讓科技成果惠及全社會，包括被新成果奪走了「飯碗」的群體。

至於Sora的替代能力到底有多大，可用餃子打個比方。餃子這種食物由來已久，至少在我小時候，餃子都是手包的，想吃餃子了，要麼自己家裏包，要麼去主食店買包好的。後來有了速凍餃子，這是餃子機的產物。我見過餃子機工作的視頻，流水線絲滑順暢，速度飛快，「吐」出的餃子個頭均勻、樣貌齊整。我們家的冰箱常備速凍餃子，我不時享用餃子機的「勞動成果」，味道很不錯，而且省去了包餃子的繁瑣工序。

不過，逢到過節或者周末，我們還是會享受一下包餃子的樂趣，全家上陣，多肉餡，包餃子，忙活半天，煮上一鍋。有時胃口好，包餃子的興致卻不足以滿足吃餃子的飯量，就取出冰箱裏的速凍餃子，和自己包的混煮一鍋，大快朵頤。比起餃子機，Sora當然精密多了，但道理是一樣的。享受餃子機的快捷方便，並不妨礙我們包餃子的歡樂，甚至還刺激我們去爭取這種歡樂。Sora一下，又怎麼會讓我們陷入精神苦悶或職業「絕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