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区 楔子四 理论边界 3

此刻，Lucy的脑海里不断回绕着几个词——绝对零度，独立生态系统，林何东，量子计算机和人工智能。

两分钟前，当她还在震惊于面前的只存在于理论中的界面，一个明亮的全息投影人像出现在她身后。Lucy转过身看向它，那是个看起来不到30岁的年轻男人的影像，它的眼睛看向昏暗的前方，并没有注视着地面上的两人。它那张脸让Lucy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自己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但总也想不起来。

“我们……有见过面吗？”Lucy首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投影没有说话，过了一段时间，Lucy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只是个影像。正当她尴尬地打算问旁边的男孩儿，全系人像动了。它低下头来，微笑着看向Lucy。

Lucy确信眼前的全息投影是某处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的实时投影，因为她在它眼神中看到了一些知性与智慧。直到它开口说话。

不知何时，从四周地面升起了几台音响。

“你好，Lucy。”那是一个低沉的男声，不带磁性，但也说不上来地，让人听着很舒服，“你可以叫我林何东，事实上，我是林何东人格的复制体。”

“林何东？人格的复制体？什么意思？”Lucy仍然觉得和自己对话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而且她明确地记得，林何东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亡。这位神秘基地的幕后建立者的残缺不全的尸体，也正是由还在筹划组建阶段的隔离一区埋葬的。事实上，“神子”的发现，也一定程度上促进了隔离一区的成功组建，只不过当时Lucy没想到的是，他们会带动了全球各地组建隔离区。

“没错，我的本体，位于这里面一个温度稍高于绝对零度的空间，”它说着，指向一旁巨大的半球体，“那是一台量子计算机，而我，是拥有林何东人格的人工智能。”

“你通过‘图灵测试’了吧?”Lucy一屁股坐在地上，捏着紧皱的眉头问道。

图灵测试（The Turing test）由艾伦·麦席森·图灵发明，指测试者与被测试者（一个人和一台机器）隔开的情况下，通过一些装置（如键盘）向被测试者随意提问。进行多次测试后，如果有超过30%的测试者不能确定出被测试者是人还是机器，那么这台机器就通过了测试，并被认为具有人类智能。

今晚她已经见识过很多“不可能”了，以至于她已经对“不可能”感到了麻木。

“或许吧，我没接受过正规的测试，但理论上，我拥有真正的人工智能。”它似乎没理解“真正的人工智能”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多么遥不可及，这一点从它轻松而不做作的微笑上就可以看出。

“你的创造者，是林何东本人吗？”十几秒的沉默后，Lucy发问道。她没说出的是，“就像他创造出神子一样。”

“是的。”它的回答出奇的简洁。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来见你？”

“混个面熟吧。”它仍旧微笑着回答道，但它的嘴角明显翘起了一个戏谑的弧度。

混个面熟？！Lucy看着它的脸，眼角险些抽动。

“以后还会再见的。”说完，还未等Lucy有所反应，投影消失，四周黯淡下来。

“走吧，带你去看一些别的东西。”男孩儿从背后拍了Lucy的肩膀一下，吓得Lucy浑身一哆嗦。说完，男孩儿转身径直朝电梯走去。

事实上Lucy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面对更多的超乎常理的存在。

但她跟随来到这个同样巨大的地下空间，她还是抑制不住地蹲下身来抚着额头。

在她面前是无数个培养仓，刚进来时通过暗淡的光线可以看出每个培养舱内都有一个人，从体型看出他们都是和男孩儿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让Lucy再次难以置信的不是她所正面对的这么多培养仓内的孩子，而是当周围的光线亮起来，她发现这些孩子长得完全一样。

“你大概能猜到吧，”男孩儿开口道，“我们都是父亲的克隆体。这么说也不准确，严格来讲，林何东，是我们的大哥——13584个克隆体的大哥。再告诉你一个可能让你再次喊出‘不可能’的事实吧，外边的超低温和那个绝对零度边界，都是你之前见到的人工智能的能力。我们称之为‘逆熵’，违背热力学定律地获取能量，供以维持量子计算机和这里的生命维持系统运作所用。”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能力并非依靠于物质，而是意识——就像拥有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一样？”Lucy此刻还保持着清晰的头脑。

“或许吧，事实上就连大哥也不明白它的实质。”男孩儿边向前走着，边回答道，“这里的哥哥们都是一万号之后的克隆体，他们并不完美，有的甚至激发不出能力场，即便能，他们离‘神子’的标准也相差甚远。”

“那你呢？”

“我？我是13583号，最后一个失败之作。但的正是通过我，大哥找到了制造出‘神子’的方法。在你们手中的就是13584号，我的弟弟，唯一一个成功之作。”说完，男孩儿停了下来。

Lucy沿着他的眼神看去，她看到一台标着8564的培养皿。她并不认为那里面的是一个人，事实上它看起来只是一坨不时抽动的肉。

“像他这样的失败品至少还有五千，他们由于技术的不成熟而导致发育严重畸形或者由于能力场的激发失败而变成这个样子，就像RV病死亡病人那样。”男孩儿抬起头看向Lucy，他的眼瞳微微变色，又透露出那种莫名的恨意，“除了我和弟弟，他们，一生只能待在培养仓内。有时候我也想杀死他们，但是总也下不去手，给他们最后的解脱。这一切都是大哥害的，不是吗？但他已经死了。那么究其本源，应该算在谁头上呢？”

男孩儿的眼睛散发出骇人的钠焰光，从亮度看来其能力场强度至少达到了γ级。

“是你吧，Lucy？噩梦的起源！”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能力场的发动会带来一些副产品，比如藉由人体内的钠离子产生一种特殊的常温钠焰反应。这一点在脑部与眼部尤为明显，能力者眼睛的变化也正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