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蕴年幼之时,便想着前世小说套路,走科举之路,官居一品,名扬天下,为此不惜忍受贾珍这等暴戾父亲的羞辱啐骂,潜心苦读。 及至十四岁,因童试失利,又忍受不住贾珍的苛虐,便怒气反抗,追着贾珍一路,将宁国公府闹个人仰马翻。
大乾朝,皇城,武英殿西暖阁内。 一身杏黄龙袍的大乾皇帝崇明帝安坐在软塌之上,手里拿着奏折,眼圈有些乌青。 殿内侍立的宫人内监们,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静悄悄的。 忽地,一名内侍轻声地走了进来。 侍立在一旁,身着大红坐蟒龙衣的内侍大太监高贤忙噤声上前,两人耳语几句,高贤便将那内侍打发下去。 随后回至原位,神情犹豫,正思量着该不该禀告,他从潜邸便伺候崇明帝,最了解崇明帝的脾性,在崇明帝处理政务之时,最厌恶别人打扰,即便是他的心腹,除非是有紧急的事,若不然,少不得一番责罚。 而那内侍禀报的不过小事尔,等着崇明帝处理完奏章,再禀报也不迟。 “高贤,出了什么事。” 软塌上的崇明帝在内侍进来之时便已察觉,此时头也没抬,低声问道。 大太监高贤忙回道:“主子,前锋营千总贾蕴在殿外求见。” “哦....让他进来吧。”崇明帝吩咐道,神色如常。 “是.....”高贤躬身应道,随即轻声离开。 殿外站着一个身着绿色犀牛补服的青年,青年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气势不凡。 此人正是贾蕴,乃是前锋营千总,正六品,此时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巍峨的宫殿,他本因立功,被兵部受赏,忽被崇明帝召见,实属突然,不由地考虑起自个一个小小的千总,为何会被皇帝召见,难道是因为自个是宁国公府的子嗣? 宁国公府,姓贾,此方世界便是红楼世界。 贾蕴原是一名普通的蓝星人,无缘无故便穿越至红楼世界。 红楼世界,贾蕴不甚了解,只是晓得一些“风花雪月”之事,以及贾府“白茫茫一片”的落寞下场,至于朝堂大势,一概不知。 而贾藴的身份可不低,宁国公府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之子。 整部红楼梦,贾藴记得,贾珍只有一个儿子,那便是贾蓉,可不知怎的,突然蹦出个贾藴。 倒也是,贾珍阅女无数,怎会只有一个子嗣,若是身子不行,难以生育,那贾蓉又如何解释? 或是古代生产之难,子嗣难以成长罢了。 拿贾藴作例,原本贾藴夭折,谁曾想,现代灵魂取而代之....... 本来有这等尊贵的身份亦是好事,若是凭借自己的身份,说不得澄清寰宇,带着贾府走上另一条道路也说不准。 可贾藴的生母是戏子,戏子等同于娼妓,是为下九流。 世人分为三六九等,一流帝王相、二流官军将、三流绅贾商、四流派教帮、五流工塾匠、六流医地农、七流巫乞奴、八流盗骗抢、九流耍艺娼。 且有“上中下”之分,艺娼本就为末流,再加上个上下级之分,毫无地位可言。 子以母贵,贾蕴便是个庶子。 嫡与庶就像云和泥。 嫡子在家中的地位和对财产的继承权不容置疑,大到爵位,小到财物,嫡子拥有绝对的继承权。 而庶子能继承多少财产,完全取决于父亲的宠爱程度,并且只要家里的长辈还在,庶子一般是不能够分家的,只能活在嫡子的阴影之中。 所以很多世家大族的庶子才会选择出去流浪,或者从军,或者成为游侠,总之不想在家里仰人鼻息,想要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若是庶子也就罢了,好歹也是国公府正经的公子,吃穿不愁才是。 可贾藴的生母,在贾藴出生之时血崩而亡,没有母亲照料,更易被人所欺凌。 而父亲贾珍,呵呵……贾珍什么品性?原著中,贾蓉是贾珍唯一的儿子,贾珍尚且没有关心、没有疼爱,反而常常对他恶语相向、拳脚相加,就算在下人面前也丝毫不会给贾蓉留下脸面。 对待贾蓉尚且如此,贾藴自是好不到哪里去,吃穿难足。 贾蕴年幼之时,便想着前世小说套路,走科举之路,官居一品,名扬天下,为此不惜忍受贾珍这等暴戾父亲的羞辱啐骂,潜心苦读。 及至十四岁,因童试失利,又忍受不住贾珍的苛虐,便怒气反抗,追着贾珍一路,将宁国公府闹个人仰马翻。 为何贾蕴难忍其害,却不逃离? 盖因大乾朝律令:“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衙门发放“路引”,若无“路引”或与之不符者,依律治罪。” 得不到“路引”,贾蕴便是逃离,那也无济于事..... 大闹一场的贾蕴被那些个小厮擒获,贾珍怒从心起,这个时代,父亲如何训子都不为过,便是打死儿子,那也无罪。 若是子对父不敬便是大罪过,何况贾蕴此等行为,天理难容。 此事惊动贾母,贾蕴当面毫无顾忌地怒斥自家父亲如何不为人父,如何苛待庶子,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瞧着贾珍要打死贾蕴,贾母便上前制止,倒不是怜弱惜贫,觉得贾蕴可怜。 忤逆不孝,贾母也甚是厌恶,大乾朝,父母以忤逆、不孝之类的理由杀子,不会被追究,世道如何,由此可见一般。 只是此事不宜闹大,国公府出了个不孝的子孙,传出去让别人笑话,加之宁国公府长房一脉子嗣凋零,贾母便作主,命下人严守口风,一个字也不许外传的同时,将奄奄一息的贾蕴拉去边关苦寒之地参军,是生是死,皆由天定…… 念及此处,贾蕴不由一阵唏嘘,若不是边关战事起,贾蕴立功受赏,也得不到千总的职位,更是一辈子也回不到京城…… 正当此时,贾蕴见殿门处走出一个身着红色蟒袍的内侍,心里一惊,晓得对方地位不低,忙上前恭敬道:“见过公公。” 别小瞧这些内侍,地位可不低,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皇宫门前。 这些个内侍都是皇帝身边的人,别说贾蕴一个小小的千总,便是朝廷重臣,也得客气些。” 毕竟谁也不想得罪皇帝身边的人,若是他们告些黑状,皇帝信了,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当然,直臣可不怕内侍。 高贤倒也没摆出一副颐高气使的模样,不过也没个和气,一脸淡色,算是中规中矩罢,只见他对着贾蕴语气淡然地说道:“贾千总,陛下召见,随本总管来。” 话罢,高贤迈步朝着殿内走去,一句废话都不曾说。 贾蕴心中并无不满,也没有不满的资格,迈着脚步赶忙跟了上去。 思忖片刻,贾蕴肉疼地从怀里掏出一锭大大银裸子,悄摸摸地递了上去,恭敬道:“公公,来的匆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公公笑纳。” 高贤不着痕迹地收下,颠了颠份量,他们这些内侍常收这种好处,手法自然精确,高贤一估摸,就晓得有个二十两左右,眼中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不过苍蝇在小也是肉,总好过没有不是? 别瞧高贤是个大总管,可始终都是个内侍,这些个内侍身体残缺,心思自然摆在其他的方面,而贪财便是其中之一。 一般来说,内侍在入宫之前家境都十分贫困,但凡有些积蓄都不会自残身体入宫,所以自己有了银子,难免会接济家里。 内侍们不断敛财,也希望赎回自己丢失的东西,然后在他们死后成为葬身品。不然会因为六根不全,不男不女而不被阎王收容。 最为主要的便是钱财成为内侍人生唯一乐趣。内侍文化水平不高,又不能行男女之事,故只有将精神娱乐寄托于钱财与权势上,或许只有如此方能证明自己活着的意义吧。 虽说眼前内侍不是一般的内侍,收的好处也是成千上百,不缺钱财,可大总管也是从小内侍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以前养的那些个习惯改不回来。 贾蕴给的少,可是个懂规矩的人,这银子不光是规矩,也是尊敬他们这些个内侍的态度,极易满足他们的虚荣心不是? 贾蕴见对方收了下来,心里也是缓了一口气,就怕对方瞧不上,甩脸子给贾蕴看。 倒不是贾蕴小气,实在是这二十两银子已是全部身家,他虽是个正六品的武将,一年的俸禄也就六十两,况且身处边陲之地,又出生入死,得空了自是肆意享受,这花费也就多了,以至于贾蕴的身家所剩无几也。 “公公,末将不曾进过皇宫,也不晓得宫中是何规矩,劳烦公公提点一二。” 宫中的规矩,贾蕴不知晓,恐冒犯圣颜,糊里糊涂便被治罪,那才是冤死了,使了银子,好歹晓得规矩,总不能白给。 高贤既然收下银子,这些个小事还是会提点一二,于是高贤一边朝前走,一边提点道:“觐见陛下,不可直视圣颜、不可大声喧哗、不可……” 贾蕴仔细聆听,一处都不能落下,待听完后,贾蕴恭敬道:“多谢公公提点。” “嗯……”高贤轻应一声,旋即便不再理会贾蕴,说了这么多,对得起那二十两银子了。 见对方不再言语,贾蕴也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肉疼自个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对方也没个好脸色…… 皇宫重地,贾蕴可没心思打量,低着头跟着在高贤,没一会便行至武英殿西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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