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红花听到骗婚,很是诧异地说道:“史家不是给了三百六十块钱彩礼,怎么还骗婚呢?”因为拿到彩礼夫妻就将欠队里的钱还了,所以这事村里人都知道,也是如此才有人说夫妻两人卖女儿。
“你当初不同意这亲事可以跟我与你爹说,现在差三天就要出嫁了跑去投河?你这是想逼死我跟你爹吗?” “我还总跟你爹说,你是我们五个孩子里最乖最孝顺的,没想到你却是最不省心一个。你知不知道,现在村里的人都骂我跟你爹卖女儿。我跟你爹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田韶头痛欲裂,睁开眼睛视线却是一片模糊。而旁边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吵得她耳朵也跟着嗡嗡直响。她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呵斥道:“闭嘴……” 屋子一瞬间,静得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李桂花怒火中烧,吼道:“田大丫,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田韶捂着快要炸了的头,厉声喊道:“你聋了吗?我让你滚出去,你若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再不出去她就要报警了。也不知道这酒店怎么回事,就这服务水平还有脸说是五星级。 田大林站在门口,听到母女两人吵起来疾步走了进来。正巧看到李桂花扬起手要打田韶,他冲上去抓住李桂花的手:“咱们先出去。” 李桂花气得都失去了理智,怒喊道:“她叫我滚出去,她竟然敢叫我滚出去?我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田大林将她拽出了屋。 田韶捂着头闭着眼睛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过了好一会头才不疼了,等再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懵了。 长条灰黑的屋梁,狭小的木窗,斑斓的土胚墙,疙疙瘩瘩的土质地面,破旧的衣柜,高低不平的木桌以及破了个口的木门。 这,这哪里?老家的五保户住的房子都比这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满脸菜色穿着打满补丁衣裳的小姑娘走了进来。走到床边,她关切地问道:“大姐,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田韶看着这小姑娘,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她不由又捂起了头。 三丫赶紧说道:“大姐,你是不是头疼?大姐,我去叫爹娘送你去卫生院。” 说完,疾步走了出去。 接收完记忆,田韶顿觉生无可恋。她不就高原反应回屋休息,怎么就死了?还赶时髦穿了。穿就穿吧,怎么就穿到这缺衣少食的年代,还成了红旗社最穷人家之一的田大林的大女儿。 听到田韶头不舒服,李桂花也顾不上生气了,与田大林赶紧过来。 夫妻两人走进屋就看见田韶目光直直地盯着房梁,心头咯噔了一下。 田大林哑着声音说道:“大丫,你若不愿嫁那就不嫁,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李桂花一听就急了,说道:“当家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咱们收的彩礼都用来还了债,定亲礼咱们也都用了,她要不嫁咱拿什么还给史家?” 田大林闷声道:“我去借。” 这次投河自尽能活下来已算幸运,若还不退亲趁他们不注意再上吊未必会有那么幸运。 李桂花尖叫了起来:“借?两百来块钱咱去哪借,谁又会借给我们?” “去队里借。” 李桂花气得将他推出去,然后砖转过头与田韶说道:“大丫,你别听那些嚼舌根头的,她们都不安好心。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我难道还会害你?铁生是年龄大了一些,但年龄大的会疼人。” 田韶有原身的记忆,听完这话不由呵呵了,她冷笑道:“只是大一些?” 对方都三十四岁了,原身可没满十七岁,两人年龄相差了足足一倍。并且那老se胚膝下还有三儿一女,大儿子今年都十五岁了只比原身小两岁。还好人家?分明就是个火坑。 李桂花神色一顿,说道:“是,铁生是比你大不少,但铁生答应了等你嫁过去就给你安排工作。” 说到这里,她眼睛绽放出奇异的光彩:“大丫,等你得了工作吃上商品粮,以后每个月都有工资拿。再不用像我跟你爹似的在地里刨食,累死累活一家子还吃不饱穿不暖过年连顿肉都买不起。” “这些年因为家里穷,连送你外公外婆的节礼都置办不起,娘都没脸回娘家去。大丫,娘不希望你过这样的日子。” 说到这里,她眼眶都红了。 田韶原本很愤怒,觉得这对夫妻是在卖女儿,可听到这话却是沉默了。 她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经常听他们说起从前的事。加上有原身的记忆,所以她知道农村人有多渴望吃上商品粮。但凡有进城的机会,再不合理的要求都会答应,非常疯狂。 田大丫也不乐意这门亲事,但三百六十块钱彩礼外加一份工作让她无法拒绝。 李桂花见她不说话,以为被自己说服了:“好了,这三天就留在家里养着!等三天后出嫁,嫁过去后要跟铁生好好过日子,别再给我闹幺蛾子了。” 田韶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要、退、亲。” 好说歹说都听不进去,李桂花控制不住脾气又骂了起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的?别人三言两就相信了,亲娘苦口婆心都当放屁?田大丫,我告诉你,你要退亲,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声音大得差点将田韶的耳朵震聋。若是原身或许会退让,但换成田韶是不可能了。不过她知道夫妻两人疼爱原身,答应这门亲事确实是想让她过好日子。也是如此,田韶就不跟李桂花对呛了。 田韶冷哼一声道:“你说我蠢,蠢的人是你吧?那人说给我安排工作就一定会给我安排工作?” 李桂花心头一跳,但面上还是衣服很有把握的样子:“他当着徐婶的面答应我跟你爹的,这事不会有假的。” 这个徐婶就是帮着说亲的媒人。 田韶也不管她是装傻还是想赌一把,她不客气地说道:“等人嫁过去了,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不兑现承诺又如何?你还能将他打死或者把人接回来?” 两者都不可能。这儿不是二十一世纪,现在这个年代离婚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李桂花心头一慌,不过很快又道:“铁生可是干部,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又不是什么难事,他没必要骗我们的。好了,你别胡思乱想了,工作的事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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