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 園/“瞪羚淬煉”們\蓬 山

朋友是一隻「材料狗」。這個詞彙就跟「程序猿」「設計獅」一樣，是不同行業「社畜」們的自嘲。「材料狗」，自然就是那些常寫講話、文稿等「材料」的人。好聽一點，叫「筆桿子」。

前幾天餐敘時朋友吐苦水，說是在整理「瞪羚淬煉」的材料。筆者自視也算個低端知識分子，滿腦子運轉都沒有拼湊出究竟是哪四個字。聽完解釋後，不得不服，究竟是什麼樣的腦筋，才能造出這個前所未有的概念？

「瞪羚」自然是舶來品，而竟能與「淬煉」嫁接，非洲大草原上那些天天在獅子豹子嘴邊下提心吊膽的草食動物，是萬萬想不到的。這些年，「黑天鵝」「灰犀牛」「獨角獸」「大白象」等等，都已經嚴重氾濫。而「瞪羚」卻還相對生僻。據查，「瞪羚企業」是指創業後越過死亡谷，以科技或商業模式創新為支撐，躍進到高成長期的中小企業。「淬煉」呢，是將加熱至紅熱的金屬立刻浸入冷水，以增加硬度和強度。單看字面，「瞪羚」加上「淬煉」，真比紂王的「炮烙」還殘忍啊。

某市選派年輕人到鄉鎮街道任職，就謂之曰「瞪羚淬煉」行動。其實也不過是下基層鍛煉，卻偏偏扣上這麼一頂唬人的大帽子。估計每次都得費一番口舌，老百姓才能聽得懂（而且很可能聽不懂）。如此玩弄名詞概念，只是故弄玄虛、裝腔作勢，毫無實際用處。

這就像「大廠黑話」一樣，堆砌詰屈聱牙、含混晦澀的生僻名詞，將簡單的事情複雜化，粉飾門面，故作高深。某縣隆重推出「5×10×200傳播裂變工程」，其實也不過是派人到基層宣講理論。這融會了數學、物理學、社會學、文字學的概念，愛因斯坦看了都得甘拜下風。但不好好說人話，最後往往是幹不好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