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才是AI无法企及的价值，新西兰一教授认真研究了AI成人片：要“真实性”，不要“预制菜”

摘要

生成式AI非但不会颠覆色情产业，反而将成为一块试金石，前所未有地凸显并放大了人类表演者所能提供的“真实性”的商业价值。AI生成的“完美”但无根的内容，因其从根本上缺乏一种与特定时空中的真实肉体事件相关联的“色情灵韵”（Pornographic Aura），终将无法取代人类在这一产业中的核心地位。系统解构色情产业中“真实性”的多重维度，深入阐述“色情灵韵”的构成与价值，分析AI作为一种生产工具的潜能与局限，并最终对未来市场格局的演变提出预判。这场由AI引发的讨论，本质上是一场关于“真实”的价值重估，其影响将超越色情产业本身，延伸至所有依赖人类创造力和情感联结的文化领域。

引言：当生成式AI遭遇色情产业——一场关于“真实”的价值重估

2024年初，OpenAI的文生视频模型Sora展示了其强大的能力，几乎同时，成人内容创作者利用以自身形象、声音和传记数据训练的AI分身为订阅粉丝提供服务。这些技术突破迅速将一个深刻的问题推至台前：生成式人工智能（Generative AI）将对色情产业构成颠覆性冲击，还是仅仅作为一种新的生产工具而存在？

长期以来，一个普遍的观点是，成人娱乐产业总是率先拥抱并推动新技术的大规模应用。从VHS录像带、DVD到互联网流媒体，色情产业的需求一直是技术商业化的重要催-化剂。遵循这一逻辑，许多人预测，随着AI生成图像和视频的逼真度日益提高，一个能够无限量产、高度定制且成本低廉的内容新时代即将到来，从而可能彻底取代由人类表演者参与的传统色情作品生产模式。

然而，这种纯粹技术决定论的视角，忽视了色情内容消费中一个至关重要的、非物质性的核心维度——真实性（Authenticity）。色情作品的价值，远不止于视觉刺激的直接呈现。它深深植根于观众对于所见内容与一个真实发生的、涉及有血有肉的人类身体的事件之间的联系的感知。这种联系，赋予了作品一种独特的价值，一种类似于瓦尔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所描述的艺术品在机械复制时代逐渐消逝的“灵韵”（Aura）。

本文基于Gwyn Easterbrook-Smith在《色情研究》中发表的文章《Pornographic aura, AI and the value of authenticity（色情灵韵、人工智能与真实性的价值）》(全文可以从“走向未来”（https://t.zsxq.com/xpWzq）知识星球中获取)的核心论点，进行深度剖析。本文认为，生成式AI非但不会颠覆色情产业，反而将成为一块试金石，前所未有地凸显并放大了人类表演者所能提供的“真实性”的商业价值。AI生成的“完美”但无根的内容，因其从根本上缺乏一种与特定时空中的真实肉体事件相关联的**“色情灵韵”（Pornographic Aura）**，终将无法取代人类在这一产业中的核心地位。本文将系统解构色情产业中“真实性”的多重维度，深入阐述“色情灵韵”的构成与价值，分析AI作为一种生产工具的潜能与局限，并最终对未来市场格局的演变提出预判。这场由AI引发的讨论，本质上是一场关于“真实”的价值重估，其影响将超越色情产业本身，延伸至所有依赖人类创造力和情感联结的文化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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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解构“真实性”——色情产业的核心价值锚点

在探讨AI的影响之前，必须首先理解“真实性”在色情语境下并非一个单一的概念。它是一个多层次、多维度、甚至时而相互矛盾的价值集合体。消费者对“真实性”的追求，驱动了产业内部的风格演变、市场细分和商业模式创新。

1.1 作为“非模拟”的本源真实性：硬核的定义

“真实性”最基础的层面，是区分“硬核”（hardcore）与“软核”（softcore）的根本标准：对非模拟性行为的明确视觉呈现。如学者琳达·威廉姆斯（Linda Williams）所指出的，硬核色情作品的标志在于其记录并展示了真实的生理接触，尤其是插入行为。这种对“可见的狂热”（frenzy of the visible）的追求，将色情作品定位为一种特殊的纪实形式——它向观众承诺，屏幕上发生的一切并非戏剧化的模拟，而是一个真实事件的记录。这是AI生成内容无法企及的第一个，也是最根本的真实性维度。AI创造的图像，无论多么逼真，其本质是一种基于数据模式的合成，而非对一个曾经在物理世界中真实发生过的事件的索引。它没有那个“肉体指涉物”（fleshly referent）。

1.2 作为“愉悦感”的情感真实性：从主流制造到独立表达

超越了行为层面的记录，“真实性”的第二个核心维度指向表演者的情感与愉悦感。这构成了主流商业色情与独立、另类或女权主义色情之间的一个关键分野。

主流色情常被批评为遵循“文化工业”逻辑，生产出标准化、程式化、缺乏情感深度的内容。在这种模式下，表演者的愉悦感被认为是表演出来的，是一种服务于生产流程的“情感劳动”（emotional labor）。

与之相对，“独立”或“女权主义”色情则将**“真实的愉悦”**作为其核心卖点和艺术追求。它们通过营销话语强调，作品中呈现的性行为对表演者而言是真正享受的，是“做自己并渴望身处其中”的一种表现。这种真实性可以体现在多个方面：

• 真实的生理反应：例如，对于拥有阴茎的表演者，射精成为一种“流体的真实性”（fluid authenticity），被视为高潮无可辩驳的证据。对于其他表演者，高潮的真实性则更难量化，却成为观众解读和分析的焦点。
• 真实的关系：一些作品会强调表演者在镜头外是真实的情侣，暗示其互动源于真实的情感联结，而非纯粹的商业合作。
• 真实的意愿：强调拍摄过程的愉悦，或者将摄像机的存在本身作为情色游戏的一部分，消解表演与现实的界限。

这种对情感真实性的追求，催生了独特的**“真实性美学”**。手持摄像机的视角、自然光的使用、非专业化的场景布置等，都成为暗示内容“更真实”的符号。近年来，就连主流制片厂也开始借用这种美学，例如在正片后加入表演者穿着浴袍的“事后访谈”，模仿DIY业余作品的家庭感，试图为其高度工业化的产品披上一层“真实”的外衣。

1.3 作为“劳动呈现”的过程真实性：从隐藏到彰显

“真实性”的第三个维度，则体现为对生产过程和身体劳动的直白展示。某些色情类型，如对“ gaping”（扩张）的描绘，不再试图隐藏摄像机的存在或抹去表演的痕迹。相反，它将镜头聚焦于表演者为达成特定视觉效果所付出的身体规训和努力。

在这种语境下，“真实性”不再是“如果摄像机不存在也会发生”的自然状态，而是“正因为摄像机（以及其背后的观众）的存在才发生”的、被明确意识到的表演。观众被直接纳入作品的叙事框架内，成为表演者努力取悦的对象。这种对生产机制的坦诚，构建了一种新的真实性——劳动的真实性。它强调了这是一项工作，一种需要技巧、体力和专注的技艺。这种将后台搬到前台的做法，与AI内容生产的“一键生成”和过程的不可见性形成了鲜明对比。AI的“劳动”是算法的、非身体性的，它无法展现那种源于人类肉体极限与技巧的、具有震撼力的劳动之美。

1.4 作为“人际连接”的社会真实性：平台化的亲密关系

随着OnlyFans等平台的兴起，“真实性”的第四个维度——人际与社会真实性——变得日益重要。在这些直面消费者的模式中，内容创作者（表演者）与订阅者之间建立起一种准社会关系（parasocial relationship）。

这种模式的价值核心在于，消费者购买的不仅仅是图像或视频，更是一种与创作者的连接感和亲密感。这种感觉通过多种方式构建：

• 直接互动：粉丝可以给创作者发送私信，获得回复，甚至付费定制专属内容。
• 后台叙事：创作者通过社交媒体帖子、订阅平台的消息和图文描述，为他们的作品提供“文本外（paratexts）”信息。这些信息可能涉及创作过程的细节、个人生活的点滴，从而增强了粉丝的沉浸感和情感投入。
• 有限的注意力：创作者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这种稀缺性使得每一次互动都显得弥足珍贵，进一步强化了连接的“真实”价值。

这种建立在持续互动和人格化呈现基础上的社会真实性，为表演者的愉-悦感提供了更强的背书。粉丝因为感知到了一个“真实的人”，而更愿意相信其在作品中展现的情感也是真实的。而AI，即使是模拟特定创作者的AI分身，也因其文本生成的内在不一致性和缺乏真正的情感深度，难以复制这种细腻、持续且基于人类有限性的情感劳动。

综上所述，“真实性”在色情产业中是一个复合的价值锚点，它涵盖了从事件的物理真实性、情感的心理真实性、劳动的过程真实性，到关系的社会真实性的多个层面。正是这个复杂而强大的价值体系，构成了抵御生成式AI冲击的第一道，也是最坚固的防线。

第二部分：“色情灵韵”——AI无法合成的核心体验

如果说“真实性”是构建色情作品价值的砖石，那么**“色情灵韵”**就是由这些砖石砌成的、赋予作品独特魅力的神殿。这个概念借鉴了瓦尔特·本雅明的“灵韵”（Aura），并将其应用于色情这一特殊文化领域，用以描述那些源于真实人类表演的作品所特有的、无法被机械或算法复制的价值。

2.1 “灵韵”的转移：从艺术品到色情记录

本雅明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提出，“灵韵”是原创艺术品独一无二的存在，与其在特定时间和空间中的历史性紧密相连。他认为，机械复制（如摄影和电影）通过将艺术品从其原始语境中剥离，使其“灵韵”凋零。

然而，在色情作品的语境下，“灵韵”的概念发生了有趣的转移。尽管色情录像可以被无限复制和传播，但它所记录的那个**“原始事件”——即一次真实发生的性行为——本身就具有一种不可复制性。每一次拍摄，都是一个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由特定的人参与的独特事件。因此，色情作品的“灵韵”并不在于作为媒介的录像带或数字文件的“原件”，而在于它与那个独一无二的、有血有肉的源事件的索引关系**。

观看一部由人类表演的色情片，观众在意识或潜意识层面知道，他们正在见证一个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的记录。这种“见证感”是“色情灵韵”的核心。相比之下，生成式AI创造的内容，是一个没有源事件的复制品。它是成千上万个数据碎片的统计学重组，是一个“万花筒式的摹本”（kaleidoscopic facsimile），一个在时空中完全悬浮的、超真实的幻象。它的“独特性”（即从未有过完全相同的图像）并不赋予它“灵韵”，因为它从未“在场”过。

从技术层面剖析，这种“无根的完美”恰恰源于大模型的核心工作原理——基于概率的下一个词元（token）预测（生成式的图像和视频本身也是基于预测下一个词元来生成的，原理和文字的生成是一样的）。模型本身并不“理解”其生成内容的真实含义，也不与任何单一、可验证的现实源头挂钩。这种特性正是导致“幻觉”（Hallucination）和“知识陈旧”等问题的根本原因。正如人工智能专家王文广在其备受瞩目的灯塔书《知识增强大模型》第一章“绪论：迎接大模型纪元”中所指出的，大模型本质上是一个从海量数据中学习统计规律的系统，其生成的内容是“最可能”的组合，而非“最真实”的陈述。因此，AI生成的图像无论在视觉上多么以假乱真，其内在逻辑依然是概率性的、非事实性的，这使其天然地与本文探讨的、植根于“真实事件”的“色情灵韵”绝缘。

2.2 “分析的乐趣”：观众参与构建的价值

“色情灵韵”的第二个关键构成要素，源于观众的主动参与。如前文所述，对“真实性”的追求，尤其是对表演者愉悦感的真实性的追求，邀请观众扮演一个积极的解读和评判角色。

借用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的理论，这种解读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快感的来源——一种**“分析的乐趣”（pleasure of analysis）**。观众在观看时，会不自觉地寻找线索，判断表演者的呻吟是否发自内心，表情是否真实，互动是否自然。这个过程将观看行为从被动的视觉消费，提升为一种带有智力与情感投入的、更复杂的体验。当观众“确信”自己看到了真实的愉悦时，这种认知上的满足感会与生理上的唤起感交织，从而极大地增强整体的观影享受。

这种“分析的乐趣”是“色情灵韵”得以在观众端被感知和放大的关键机制。它需要一个可供分析的对象——一个包含着真实与虚假、自然与表演等复杂层次的人类行为记录。

而AI生成的内容，则彻底关闭了这条通往“分析的乐趣”的路径。一旦观众意识到眼前的影像是AI生成的，任何关于“真实性”的探究都变得毫无意义。没有真实的事件作为基础，就没有可供分析的愉悦，没有可供验证的情感。评估行为戛然而止，观看体验被降维至纯粹的视觉信息接收。这种体验是扁平的、一次性的，缺乏能够激发反复品味和深度投入的“灵韵”。

2.3 稀缺性的价值：人类有限性与算法无限性

“灵韵”的价值也与稀缺性紧密相关。虽然任何一部色情影片都可以被无限复制，但能够产生这些影片的**“源事件”**的总量是有限的。

一个表演者在同一时间只能在一个地方；他们的职业生涯有时间限制；他们的身体有其物理极限。这些人类固有的局限性，为“真实”的色情作品生产设定了一个理论上的上限。在所有生产出的作品中，能够达到观众心中“真实”标准（尤其是情感真实性）的，更是凤毛麟角。因此，“真实的”色情场景，尤其是那些被认为具有高度情感真实性的场景，天然地带有一种稀缺价值。

生成式AI则代表了稀缺性的反面——无限的丰饶。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计算能力，AI可以永不疲倦地生成无穷尽尽的内容。这种无限的生产能力，虽然在短期内可能看似具有吸引力，但从长远来看，却会稀释每一份内容的价值。当任何可以想象的场景都能被轻易生成时，“拥有”或“观看”特定场景的独特性和满足感就会降低。

因此，“色情灵韵”不仅源于作品与真实事件的连接，以及观众的分析性参与，还植根于人类表演者作为有限的、会疲惫的、有情感的生物所带来的稀缺性价值。正是这种包含了人类脆弱性和有限性的“不完美”，赋予了作品超越其视觉表象的深度和价值，而这恰恰是“完美”而无限的AI算法所无法给予的。

第三部分：AI的真实定位——从替代者到增强工具

基于对“真实性”和“色情灵韵”的深度分析，我们可以更清晰地界定生成式AI在色情产业中的真实角色。它并非一个颠覆性的“替代者”，而更可能是一个功能强大的“增强工具”或特定细分市场的“补充者”。

3.1 AI无法触及的核心市场：以“真实性”为护城河的领域

AI的冲击力在色情产业内部将呈现出高度不均衡的分布。那些以“真实性”为核心价值主张的市场领域，将对AI的侵蚀表现出强大的抵抗力。

• 直面消费者的平台（如OnlyFans）：这是AI最难渗透的领域。如前文所述，这类平台的商业模式建立在创作者与粉丝之间的人际连接、情感互动和准社会关系之上。粉丝付费的核心驱动力，是对一个“真实的人”的关注、支持和亲近感。AI无法提供这种有温度的、基于人类有限注意力的互动。因此，这个市场的护城河最深。
• 独立/女权主义/另类色情：这些细分市场明确地将“真实的愉悦”、“伦理的生产过程”和“艺术的表达”作为品牌标识。其消费者群体本身就对内容的“灵魂”和创作背景有更高的要求。AI生成的、缺乏创作者手感和情感印记的内容，与这一市场的核心价值观背道而驰。
• 强调身体劳动和极限技艺的类型：那些展现高难度动作、身体极限或特殊技能的色情类型，其魅力直接源于对人类身体能力和后天训练的赞叹。AI可以模拟最终的视觉效果，但无法传达达成这一效果所付出的真实努力和随之而来的震撼感。

3.2 AI可能渗透的边缘市场：标准化与幻想的交集

AI最有可能在那些对“真实性”要求较低、内容更趋于标准化和幻想化的市场领域找到立足之地。

• 标准化、量产化的“Gonzo”内容：这类作品通常场景单一、情节重复、缺乏个性化，重点在于快速、直接地呈现性行为，对表演者的情感投入要求不高。AI有潜力以更低的成本、更高的效率生成类似风格的内容，对这部分市场构成一定的竞争压力。然而，即使在这类内容中，人类身体的在场感（即“本源真实性”）仍然是一个基础性的区分点。
• 动画与幻想题材（Hentai）：在这些领域，内容本身就是非写实的，观众对“人工感”有更高的接受度。然而，即便如此，人类艺术家的创作技巧、独特画风和“手作感”仍然是许多粉丝珍视的价值。Reddit上关于AI生成图像的争论表明，即使在幻想社区，许多用户也对缺乏“灵魂”的算法生成内容感到厌倦，这说明对“创作者印记”的追求是跨越写实与非写实界限的。
• Deepfake的演进：Deepfake技术将名人或普通人的面部嫁接到色情内容上，其核心在于“身份的挪用”。而新一代生成式AI可以创造出酷似某人但并非直接替换的影像。这类技术的核心驱动力是侵犯性的幻想或骚扰意图，它并非要创造一种新的色情类型，而是对现有色情形式的恶意利用。其存在本身就证明了观众对“特定的人”的迷恋，这恰恰是AI自身无法创造的。

3.3 AI作为人类创作者的赋能工具

AI更有前途的应用场景，是作为人类创作者扩展其商业版图的辅助工具。

• 内容的多样化与补充：创作者可以利用AI生成一些静态图片、短视频或个性化内容，作为对其核心真人拍摄内容的补充。例如，为满足粉丝的特定幻想，创作者可以授权使用其肖像生成AI图像，这既满足了需求，又避免了真人拍摄的成本和精力投入。
• 互动体验的增强：以创作者个人数据训练的AI聊天机器人，可以作为与粉丝互动的前端，7x24小时提供基础的陪伴和交流，将创作者从重复性的互动中解放出来，专注于更高价值的创作和核心粉丝的深度沟通。
• 个性化定制服务：AI可以帮助创作者为顶级粉丝提供高度定制化的内容。粉丝可以提供具体参数，AI根据创作者的授权形象生成独特的场景。这种模式的关键在于，其价值仍然锚定在**“特定创作者”**这一真人IP上。AI只是实现了IP价值变现的一种新途径。

要实现这种真正有价值的“人机协同”，技术上的挑战远非想象中简单。一个未经特殊优化的AI分身，极易因“幻觉”而产生与创作者人设不符的言论，反而会破坏粉丝的信任感和“社会真实性”。这恰恰是“知识增强”技术能够发挥关键作用的领域。长期专注于人工智能核心技术与产业应用结合的专家王文广，在其著作灯塔书《知识增强大模型》中系统阐述了如何解决这一难题。书中第四章“检索增强生成（RAG）”和第五章“知识图谱技术体系”所介绍的方法，能够为创作者的AI分身构建一个专属的、事实准确的知识库（包含其作品、访谈、社交媒体动态等），确保AI在与粉丝互动时，其回答有据可查、符合人设，从而在技术层面保障并强化了粉丝所珍视的那份“真实连接感”。这使得AI不再是“真实性”的对立面，而是其可控的延伸。

在这种“人机协同”的模式下，AI并非取代人类，而是放大了人类创作者的价值。AI生成的内容之所以有吸引力，是因为它与一个真实存在的、拥有“色情灵韵”的人类表演者相关联。它成为真人内容的衍生品，其价值依附于母体IP的“真实性”。

第四部分：市场展望——“真实性溢价”时代的来临

生成式AI的入局，将像一条鲶鱼，搅动整个色情产业的生态，并最终可能导致一场深刻的市场分化和价值重塑。未来，我们可能不会看到AI对人类的全面胜利，而是“真实性”作为一种稀缺资源，其市场价值被空前放大的时代的来临。

4.1 市场分化：高端“灵韵”消费与低端“算法”消费

未来的色情市场可能会清晰地分化为两个或多个层次：

• 高端市场：真实性溢价（Authenticity Premium）。在这个市场中，消费者愿意为与真实人类创作者的连接、可被感知的真实愉悦、独特的个人风格和伦理的生产过程支付更高的价格。OnlyFans模式将持续深化，更多强调“幕后”、“互动”和“人格化”的平台会出现。人类表演者的个人品牌、故事性和情感深度将成为最重要的商业资产。“色情灵韵”将成为一种可被定价的、奢侈的消费体验。
• 低端/免费市场：算法生成内容的普及。AI生成的内容，由于其生产成本极低且可无限复制，可能会大量充斥于免费的“Tube”网站或低价订阅服务中。它将满足那些对“真实性”不敏感、仅追求即时视觉刺激的用户的基本需求。这部分内容将高度同质化，更新速度极快，但用户粘性低，难以形成品牌忠诚度。

4.2 价值链重构：权力向人类创作者的进一步转移

AI的出现，可能会进一步加速色情产业价值链的重构，使得权力从传统的制片厂（Studio）向独立的个人创作者转移。

传统的制片厂模式，特别是生产标准化内容的模式，其核心竞争力在于规模化的制作和分发能力。AI在理论上可以复制甚至超越这种能力。然而，AI无法复制的是独立创作者的个人魅力、与粉丝社群的情感纽带以及独特的“真实性”标签。

因此，拥有强大个人品牌和忠实粉丝群体的创作者，其市场地位将更加稳固。他们可以灵活地运用AI作为生产力工具，同时将自己的“真实性”作为不可替代的核心产品。制片厂若想保持竞争力，可能需要从内容制造商向“创作者服务商”转型，为顶级创作者提供技术支持、市场推广、版权保护等服务，而非仅仅是组织生产。

4.3 新的伦理与法规挑战

AI在色情产业的应用，也将带来一系列新的伦理和法律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将反过来塑造市场的发展方向。

• 数据所有权与肖像权：用于训练AI模型的数据从何而来？表演者是否对其数字形象拥有完全的控制权？当一个表演者授权其形象用于AI生成后，如何界定使用范围和期限？这些问题需要新的法律框架来规范。
• 同意的边界：Deepfake问题已经凸显了非自愿色情制品泛滥的风险。随着AI生成技术的普及，创造不存在的人的逼真色情内容变得轻而易举，这可能模糊真实与虚构的界限，引发新的关于剥削和伦理的讨论。
• 透明度与标签：市场是否会要求所有AI生成的内容都必须明确标注？这不仅是保护消费者知情权的问题，也可能成为“真实内容”彰显其价值的一种方式。一个清晰的“人类创作”标签，本身就可能成为一种品质保证和营销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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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人类的“不完美”，是AI无法企及的终极价值

生成式AI的浪潮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冲击着所有创意产业，色情产业也不例外。然而，通过深入剖析“真实性”在色情消费中的多重价值维度，以及由此产生的、不可复制的“色情灵韵”，我们可以得出一个清晰的结论：AI不会取代人类在色情产业中的核心地位，反而将使其价值更加凸显。

色情作品的消费，在其最深层次上，不仅仅是对视觉奇观的追求，更是对人类经验——身体、情感、劳动、关系——的窥探与连接。它试图触及福柯所说的“身体的真理”和“快感的真理”。由人类表演者参与创作的作品，无论其“真实性”是浑然天成还是精湛表演，都为观众保留了通往这种“真理”的可能性，并提供了“分析的乐趣”。

生成式AI所创造的，是一个封闭的、自我循环的符号系统。它没有身体，没有历史，没有在特定时空中的“在场”。它提供的视觉内容可能是完美的、无穷无尽的，但这种完美恰恰是其致命的缺陷。它抹去了人类的不完美——疲惫、瑕疵、情感的波动、劳动的汗水——而正是这些“不完美”的真实印记，构成了“色情灵韵”的来源，赋予了作品以灵魂和深度。

未来，色情产业的竞争格局将不再仅仅是内容数量或制作精良度的比拼，而将演变为一场关于“真实性”的争夺战。能够成功地构建、维护并传达自身“真实性”的创作者和平台，将在这场由AI引发的变革中占据最有利的位置。“真实性溢价”将成为市场的新常态。

最终，这场技术与人性的交锋告诉我们，在某些领域，尤其是那些深深触及我们作为生物性、情感性和社会性存在的领域，技术的效率永远无法替代人类经验的价值。人类的有限与不完美，恰恰是我们在这个被算法日益塑造的世界里，最宝贵、也最无法被编码的财富。